“给四小姐请安。”黑暗中提着灯走来的人,正是启泰。
秦宜宁笑着道:“我父亲在车上?快带我过去。”
启泰笑道:“回小姐的话,小人才刚奉命出来时,侯爷还没出宫来呢,侯爷叫小人来先带着小姐去外城门处皇上赐给侯爷暂且安置的宅子稍候,咱们这的路程,等走到那了侯爷也差不多就到了。侯爷还给您预备了一些干粮,是军中的杂面饼子,说您回来时候叫您带给老太君他们。”
秦宜宁有一些犹豫,不过还是点了头。
“好吧,那咱们就快些启程吧。”
一则,启泰是跟随在父亲身边二十多年的常随了,值得信任。
二则,她身边有寄云和冰糖陪伴,暗中还有穆静湖跟随,也不怕有什么幺蛾子。
秦宜宁就与寄云和冰糖上了马车。
启泰自然是与车夫坐在了马车外。
气死风灯在夜色中摇曳,马车从颠簸的小路驶向平坦宽敞的大路,一路往外城而去。
如今城中已经乱了,宵禁就已经完全是如同虚设,城中也没有了人巡查,也只有内城门处有人把守。不过亮出秦槐远的牌子,这些人也是一律恭敬放行的。
外城的路,要比内城难走的多。
因为外城有很多当初逃难来的流民临时安置,挨着饿的百姓们被蚊虫叮咬着,面色麻木的缩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目光木然的看着马车自他们的面前行驶而过。
秦宜宁看着窗外的景象,心里就是一阵难受,甚至开始祈祷皇上要投降动作就快一些,动作越快,百姓们的苦难就越早结束。
又行了片刻,马车终于来到一处院落跟前。
秦宜宁扶着寄云和冰糖的手下了马车,就进了一扇黑漆的大门。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院子里东西厢房都暗着,只有正屋里亮着灯,听见脚步声,迎出来的是个瘦伶伶的妇人。
启泰笑道:“这是张嫂子,这段日子专门负责给侯爷和国公爷等守城之人做饭的。”
秦宜宁笑着点点头,对张嫂子颔首致意。
张嫂忙行了大礼,起身后对启泰拘谨的道:“您吩咐预备的面已经好了。”
“那就先端来吧,给四小姐先吃一些。侯爷回来了再现给侯爷煮。”这个年月,能吃稀粥都不错了,能吃上一碗面,着实是一件奢侈的事。
秦宜宁微笑着,想着父亲叫自己出来说话,八成是为了想让自己跟着沾光吃顿饱饭吧。
一行人进了正屋,张嫂子就退下去了。
秦宜宁打量这个整洁又单调的小房间,随后在方桌旁的条凳坐下,笑道:“近些日我父亲就是在此处起居?怎么不是在军营中?”
启泰笑着道:“也有时候是在军营中的,不过自从上一次安国公被大周用诱敌之计引了出去,一口气折损了两万人,就连安国公自己都差点丧命之后,安国公他老人家就开始避而不战了,原本咱们的城门外也有军营驻扎,以免大周人一上来就直接攻城,不过安国公不允许,也就拔了营,反正城门紧闭着,也就不需要让侯爷在去住在营帐了。”
“原来如此,倒是苦了父亲。 ”大夏天的,蚊虫那么多,又很闷热,住在帐篷里定然不会舒服,还是住房子让人放心一些。
这时张嫂子端着个大方盘进门来,方盘上放着三碗热气腾腾的葱花蛋汤面。在下过雨略微有些冷的秋夜,那三碗还飘着蛋花和碧绿葱花的面,散发着一阵阵白气和诱人的香气,让秦宜宁禁不住一阵胃疼。
近日来常常挨饿,又总吃各种野菜,难保不会伤胃,如今看到这碗面,虽然很有食欲,胃却先跟她唱反调了。
启泰笑着将面放在秦宜宁的面前,恭敬道:“小姐请先用吧,这是侯爷特地吩咐的,弄来这些食材不大容易,侯爷说让您好好补一补身子。”
随即启泰又对冰糖和寄云笑道:“侯爷说,你们二位服侍四小姐有功,也一人吃一碗面吧。”
冰糖和寄云便笑着道谢,接过了面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她们自然是不能与秦宜宁同桌吃饭的。
秦宜宁拿起竹筷,刚刚挑起一筷子面,忽然就被冰糖捏了一下手臂。
秦宜宁疑惑的看向冰糖。
冰糖看着那面,摇了摇头,清亮的目光看向了一旁垂手而立的启泰,嘲讽的笑道:“这碗面当真是侯爷给我们小姐特意预备的?”
启泰一愣,面上就有些不自然,“是啊,不是侯爷,小人也弄不来这面给小姐吃啊。”
“那就是煮面的人不留神,竟然将迷
药不留神下进面汤里去了。这面我们姑娘只要吃一口,就足够昏迷三天!”
寄云闻言怒斥道:“你要做什么!”
守在侧间的穆静湖气的就要直接冲进来。
太败家了!灾荒之年,能有口饼子吃都不错了,好容易见到热气腾腾的面,居然还有人暴殄天物,往里放迷
药!这简直是糟蹋粮食!糟蹋粮食!
秦宜宁依旧端坐在条凳上,一手背在身后,对着穆静湖的方向摆了摆手,暗示他不要动作。
穆静湖也只有咬牙忍着没有出来。
秦宜宁面色凝重的问:“启泰,今日真的是我父亲让你接我来的,还是你自作主张?”
启泰抿着唇,忽然之间面上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四小姐,这件事算我启泰对不住侯爷,对不住您,不过能为了这个国家的安稳,您就是牺牲一下也无妨吧。”
话音方落,启泰就被愤怒的寄云飞起一脚踹在了肚子上,疼的启泰“哎呀”一声惨叫,后退数步跌倒在地,抱着肚子疼的直喘粗气。
寄云一手拉着秦宜宁,一手拉着冰糖:“咱们走!”
秦宜宁也知道事不宜迟,当即毫不犹豫的跟着寄云往外走去。
谁知刚到了院子里,就听见面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