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说的是,而且这还只是开始,等奚华城那边有了进展,后头怕是会更加混乱逃难的人怕会更多。不过老太君也想开一些,父亲辅佐了皇上这么些年,是皇上手下的能臣,若真是乱到了那样的程度,恐怕皇上要依仗我父亲的聪明才智的时候还多着呢,父亲既然是个有用的人,性命自然是无恙的,最多被皇上申饬几句也就罢了。”
“你分析的也是。”虽局面紧张,可秦宜宁这番解释,倒是听的老太君心里一阵畅快,一直紧绷的神色也稍有松缓,“只要人还在,其他的都不打紧,什么高官厚禄,我都不在乎,我呀,只希望这一家子人都平平安安的。”
秦嬷嬷见秦宜宁三言两语就将愁眉不展的老太君哄的心情好了一些,心内很是感激,对秦宜宁又是感激又是敬佩的笑了笑。
端了一盏牛乳燕窝来递给了秦宜宁,随即给老太君捏肩:“瞧瞧,老太君这不是开怀起来了么。要奴婢说,四姑娘就如同当年的侯爷一个样儿,老太君想侯爷了不打紧,先不说侯爷说不准眨眼就回来了,就是侯爷没回来时候,还有四姑娘在呢。”
老太君瞧着秦宜宁那张俊俏的脸,心情都跟着的舒畅了不少。
秦宜宁微笑,将牛乳燕窝舀了一勺喂到老太君口边,“老太君吃一口。”见老太君肯吃,又继续喂她,口中劝着,“您就只管安心的过日子,好生的爱惜自己,咱们娘儿们齐心协力的将后宅安稳住,父亲、叔叔和堂兄在外做事也可无后顾之忧,您是咱们一大家子的主心骨,您只要身子硬朗的坐镇,那就如同龙宫里插着定海神针,外头再如何也翻不起大浪来。”
一面劝着,一面哄着老太君吃了牛乳燕窝,又吃了点心。
不过一餐早饭的时间,老太君对秦宜宁就又喜欢了不少。
平日里立场不同,老太君厌恶孙氏,秦宜宁偏偏向着孙氏,几次给老太君没脸,祖孙二人自然闹的很僵。
可现在他们的立场相同,为的都是这个家,而且秦宜宁从前被老太君所厌恶的聪慧,如今也成了她现在能够支撑自己的主心骨。
是以,老太君对秦宜宁的感情又有不同。
只是,为秦槐远悬着的心,随着启泰飞奔回来的回话再度被揪紧起来。
刚吃过午饭,秦宜宁正打算小憩片刻,外头就有小丫头子气喘吁吁的跑来回话:“夫人,姑娘,启泰回来了,这会子正往内宅来,往慈孝园去呢。”
孙氏和秦宜宁对视一眼,急忙草草穿着妥当去了慈孝园。
二夫人、三太太、宇大奶奶、寒二奶奶和几位姑娘这会子都匆匆赶了过来,就是常在外院的宇大爷和寒二爷也都在。
启泰跪在地上,道:“老太君。”
“快说!蒙哥儿如何了!”老太君站起身,紧紧的抓着秦嬷嬷的手。
启泰叩头道:“才得的消息,侯爷被皇上申饬了一番,罢免太子太师以及丞相职务,保留了安平侯侯爵,被下了刑部大牢,虽未明确定罪,也未叫人审判,却说要让侯爷好生反省。这会子人性命无恙,但皇上不知龙性几时才消,也不知侯爷几时才能被放出来。”
老太君听的眼前一阵发黑,只大呼了一声:“我的儿!”就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孙氏更是捂着嘴哭了起来。
屋内的女眷一个个泪流满面,惊惶不安,去照顾老太君的,去安抚孙氏的,乱做了一团。
秦宜宁抿着唇,几步到了启泰跟前,道:“你确定父亲的性命无恙?”
“是,目前暂可确定。”
“外头如今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
启泰道:“皇上再度启用了曹国丈,封曹国丈为太子太师,支持此番应对之事,具体的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秦宜宁一听,便怔愣住了。
秦寒和秦宇却都大怒。
秦宇稳重,尚且能够闭口不言。
秦寒却气的大骂:“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当初重用大伯父的是他,现在说拿下就拿下,又起复了曹太师,咱们家与曹家的梁子这下子结的大了,曹太师再度上位,咱们家还能有好?大伯父和我父亲在朝为官那是忠心耿耿啊,皇上他……”
“二哥!”秦宜宁一把掐住了秦寒的手腕,严厉的看着他。
寒二奶奶也拉着秦寒的手摇晃了晃,泫然欲涕.
秦寒这才自知失言,潸然的闭了嘴。
秦宜宁道:“我心里大概知道曹太师为何起复,回头自然会与哥哥们说。”
转而又问启泰:“你回来时候,城中情况如何了?”
启泰脸色有些惨淡,声音干涩的道:“城中流民逐渐增多,外头还不断的有流民逃进城里来。今年干旱,国库几经战乱一直空虚,加上和谈又用了大笔的银子,皇上喊着开仓放粮的口号,可有多少粮食能撑得住这么多张嘴接连不断的吃?如今流民不安生,城中的老百姓也都人心惶惶。已经有许多百姓张罗着是卖房卖地了。”
老太君这会子已经被掐人中醒了过来,抽噎着听启泰的回话。
众人心里都惊惶不安,浑身冰凉,这种末日临头的恐惧感仿佛冰凉的毒蛇缠上人的脖子,让人几乎窒息。
“宜姐儿,咱们家,是不是也能卖一卖房子地?”老太君虚弱的问。
秦宜宁回头问:“老太君,咱们家卖了房子地,之后呢?”
老太君一阵语塞。
满室寂静,偶有姐妹们惊惧的啜泣。
秦宜宁转回身,面对着满屋女眷,认真的道:“咱们家的人,是跑不掉的。在皇上的眼皮下,跑不掉,就算将来真有国破的一日,以咱们秦家多年来的威望,在周朝人眼皮子下,秦家人也跑不掉。”
“但是,咱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家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