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刹那, 林倾白心里所有的燥欲骤然平息,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再也没有半分的不适, 只剩下满心的欣喜与动容。
林倾白的指尖在空中似水仙花的嫩尖,轻轻地颤。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一说这个孩子, 没规没矩的, 哪里有徒弟一见到了师父就抱上去.......
这要是被旁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那些嘴硬心软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郗安却将脸颊贴在了林倾白耳边, 不安分的蹭了蹭,又问道:“师父,你想不想我.......”
林倾白的心猛的一软。
罢了。
这个孩子从小就是这般的没大没小。
怪也只怪自己纵着他, 当年既是纵了那么多次了, 如今也不差这一次了。
林倾白这样想着, 双手不自觉抱住了郗安的脊背,睫毛颤颤的闭上了眼睛,说:“想。”
郗安一言不发的将林倾白抱得更紧。
两个人这样站在门口还是太冷了, 即便郗安身体炙热, 不断的暖着林倾白, 不一会林倾白还是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郗安这才连忙松开了紧抱着林倾白的手,拉着他走进了殿内。
郗安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贴心, 一进房间里就为林倾白倒了一盏热茶, 让林倾白捧在手间暖手。
郗安坐在林倾白的对面,问:“师父, 我回来了, 你欢喜吗?”
屋内寂静, 只燃着一盏暗色的烛火。
那盏火光正好映在郗安英俊的脸上, 风一吹,烛光一闪一闪,更显得郗安眉眼深邃。
林倾白望着他,如实答道:“自然欢喜。”
“可是我瞧着师父今日晚宴时,好似并不是那么欢喜。”
分别四年,郗安却还是很了解林倾白,即便是今日林倾白将自己伪装的很好,可是郗安却能轻易洞察林倾白的心思。
看出他好似并没有那么欢喜。
林倾白垂下了眼睛,避开了郗安凝视的目光,解释道:“你长大了,是好事,为师只是有些不习惯,算不上什么欢喜不欢喜,只是有些不习惯。”
林倾白两次都在重复他的不习惯,妄图以此来掩饰他今日的失落。
“师父不必觉得不习惯,我.......”郗安正要说什么,忽的目光扫到了案几上的书信,猛地一顿。
林倾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惊觉,他连忙将手上的茶盏放下,将书信重新折叠起来放好,佯装淡然的说道:“方才有些无聊,就拿出来看了看。”
郗安脸上忽然荡开了一个笑说:“师父是将我所有的书信都收藏起来了吗?”
林倾白强撑着面子说:“是莲姨收拾的,我也并未上心。”
郗安垂下眼笑了笑,声音低沉的说:“可是我在战场这四年,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师父。”
“.......”
林倾白扶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只听郗安声音清淡的继续道:“师父送给我的铠甲很好,我每日都穿在身上,它为我挡下了数十次的刀剑,救下了我数十次的性命,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一定是师父陪在我的身边,若非师父,我怕是早就死在战场上,活不到今日。”
林倾白眼眶有些泛红,嗓间如同噎住了一般,依旧是没有应话。
郗安便笑着,缓和着气氛说:“师父,我还给你带了礼物,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林倾白微哑着嗓音说:“你已经送过我礼物了。”
“什么?”
林倾白的目光朝旁边一扫,说:“披肩。”
郗安一顿,继而又笑了。
他看见他送林倾白的披肩,被林倾白好好的挂在了床头的衣柜上。
那个披肩跟着郗安征战多年,早就变得褶皱不堪,却在他送给林倾白的这短短的半日就被熨烫平整,展若如新的挂在了卧房里。
“一个不够,我还给师父准备了其他的礼物。”郗安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门,不一会他就拿着一个小木盒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林倾白问道。
郗安笑而不语,他将木盒放在了桌子上,在他师父好奇的目光中打开了木盒子。
里面居然是十几个精雕细琢的小木人,林倾白凑上去一看,发现每一个雕的都是他。
有的是他坐着抚琴,有的是他执卷读书,有的是他垂眸品茶,有的是他舔笔写字........
林倾白望着那些木雕,彻底的愣住了,他抬起手指轻抚在木人的身上。
那些木人从衣冠,到神态,连垂下的发丝都勾勒的很细致,足以看见雕刻之人有多么用心。
“师父,有些是我一开始雕刻的,技术生疏,雕刻的也不好看,本不想拿给师父献丑,但我又想让师父知我这些年的思念,便索性都拿了过来。”
说着郗安就指了指林倾白抚琴的那一个木雕,说道:“这个是有一日在漠山,我听见赤熯战俘在弹奏他们的□□琴,身边的将士们都说弹奏的好听,可我却觉得他们所奏不及师父抚琴半分,便愈发的思念师父的琴声,于是我便将师父抚琴时的模样刻了下来。”
“这个是那日品尝了潜州的生花茶,味道酸甜,想来师父应该喜欢,便又思念了师父品茶时安静的模样,便刻了下来。”
......
就这样,郗安将那些雕刻的木人都说了一遍,而林倾白的指尖也跟着划过了每一个木人。
郗安望着他师父恍惚的神情,眼睛皆是笑意道:“行军的生活枯燥艰难,但是我将师父的模样给刻了下来,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便觉得我与师父不曾分开过。”
林倾白注视着那些小木人,眸底亮闪闪的,却望不清是烛火的闪光,还是眼底的水光。
虽是一些小玩意,但是林倾白却反复的抚摸着每一个小人。
忽然他抚摸的手指一顿,在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