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狂欢,剩余的酒已经不剩下几瓶,而且都是醉人的威士忌,澄黄的酒液像是流动的琥珀,在室内的荧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他拉开橱柜的门,拎出一瓶未开封的Whiskey,色泽棕黄,泛着隐约的浅红,酒液清澈透亮,十分澄澈。
干净利索地拧开瓶盖,一股隐约的麦芽焦香,又伴随着浅淡的烟味,像是经历战争年代硝烟的洗礼。
两杯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轻轻摇曳,被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托起,散发着浓郁的熏焦芬芳。
“喝一杯?”
向言抬了抬手,将其中一杯递到坐着的女人面前。
黎婉清笑着看向向言,清秀的脸微微仰起,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动听。
她点了点下巴,带着独属于小女人的娇媚,缓缓问道:“你请我喝这么烈的酒,不会喝一口就倒下……不省人事了吧?”
向言嗤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颇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将两杯酒都放在了茶几上。
玻璃的底座和茶几相撞,发出清脆动听的轻响。
他挑了挑下巴,把两杯酒都往黎婉清的方向推了推,朝着她说:“随意挑。”
黎婉清没动,双手交叉搭在膝上,屋外的天光透过窗子映在她脸上,阴影交错,长长的黑色头发垂在耳边,让清秀的脸蛋染上了几分恐怖片的
气氛。
屋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像是刚来的那天夜里,呼号奔袭的野兽带来了满天的纷纷扬扬,鹅毛似的大雪明明没有多少重量,却落得像是夏天的雷暴雨,噼啪作响,应该是夹杂着冰棱,倾斜如注。
方才还有几分明亮的天空,霎时间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迷障,整个屋子里瞬间暗沉了下来,只有桌上的酒杯边,泛着微微的金的光芒。
“看来……老天也在帮我们呢。”
黎婉清走到窗前,淡色的瞳孔里映出飞扬的大雪,一片一片落到透明的窗子,化作一道道长长的水渍。
“是啊。”向言坐在沙发上,手撑着下巴,态度颇有几分懒散。
“裴容出去有三个小时了,这样的大雪天,也许就和柳曼一样,”他笑了笑,“尸骨无存了。”
黎婉清十分配合地笑了起来,虽然没有喝酒,但脸颊似乎比刚刚红了几分,眼睛里荡漾着不一样的光。
“看来,我们是得庆祝。”
“这样的好运气,四年前是一群人,四年后……”
她纤长的食指指向向言,又拐向自己,一字一顿。
“只有你、和我。”
两只杯子被黎婉清握在手里,她倚在储藏室的门前,姿态放松悠闲,不留痕迹地用袖口勾住门把手,往前一带。
窄窄的门缝消失,向言眼神落在手下酒瓶的方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酒液在两个杯子间相互颠倒,容器里的液体相互交融,淅淅沥沥的响声在大厅里回荡。
向言俯身将酒瓶搁在地面,手指把玩着修长的瓶颈,时不时转动,听着酒液发出晃荡的轻响。
黎婉清的动作没引起他丝毫的感情波动,像是早在他预料之中。
两杯酒相混合,不分彼此,黎婉清随意挑起一杯递给懒懒倚在沙发上的俊朗男人。
侧头一笑:“既然是partner,这样喝上一杯,也勉强算是歃血为盟了。”
“干一杯吧。”
黎婉清是个在任何情况下都会留一手的女人,正是那份超出常人的仔细和小心让她一次次成功玩弄人心,轻而易举、不费血刃解决了所有她想解决的人。
向言递给她的酒,她不会直接拒绝,却也不会没有丝毫防备就傻愣愣地直接喝下去。
向言抬眸,不带任何温度地瞥了她一眼。
“黎婉清,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向言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被黎婉清接二连三驳了面子,没有摔杯子走人就已经是绅士风度占据上风了。
黎婉清在段应商这个大男子主义浓重的人身边几个月,低伏做小是最惯常的姿态,只不过在对上向言时,更多了几分不同的情感。
“是我多疑,见谅。”
她抬起杯子,烈酒入喉,一饮而尽,豪爽的抬腕和她清秀瘦弱的外表完全迥异。
她把干净的杯底递朝向言的方向,道:“先干为敬。”
向言不紧不慢捻了捻指腹,挽起到手肘的衣袖被慢条斯理地放了下来,他微微前倾,俯身接过了那杯酒。
抬起手,朝着黎婉清扬了扬。
猛仰起头,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琥珀色的酒顺着吞咽,直到一滴不剩。
“啪——”
酒杯狠狠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黎婉清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她切近向言,伸手勾起地上的酒瓶,朝着身边人道:“向言,我理解你。”
“纪宁长得是不错,你要是想玩玩……”
她话还没说完,向言两指并拢,指腹抵在她的唇瓣,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嘘——”
黎婉清会意一笑:“好,我们不聊无关的话题。”
“再喝一杯。”
她给杯子添满了酒,邀请面前的男人一起举杯,望着对面一饮而尽的男人,敛眉勾了勾唇。
一抹压抑的笑,遮掩在红棕的酒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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