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松开了他,改而道,“还在想你的母亲吗?”
虽然从未试过安慰人,有赖于对情绪正负面的敏锐感知,怪物倒是心知肚明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人高兴起来,他想起在李慈记忆里读过的一些情绪与故事,很快挑出了一件能用来哄人的。
“你当初给你父亲画的那副人像画——”
“上面所带的情绪并非诅咒,而是希冀他能活下去,那副画有勃然生机,只不过其他人类并不能看懂。”
“不过,李慈看懂了你的画。她禁止你再画人像,剥夺你的自由,将你关在阁楼里,是她知道你与其他人不同,不想你受到其他人的伤害才这样做的。”
说到这里,怪物停了一下,为青年将耳边那朵略有些蔫的石榴花丢弃,随手摘了朵清丽的海棠别上去。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所以连得出的结论都用带笑的嗓音说:“她很爱你,虽然没办法完全了解你,但她应当算是不错的母亲,如今也依然很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应该为她高兴。”
突然听见他长篇大论的迟陌:“?”
他睫毛很轻地颤了颤,虽不知眠这番话的用意,却还是记住了它、并且点了点头,“好。”
他会努力为母亲高兴的。
然而青年周围的那股怅惘并未消失,而怪物又实在吝啬得不愿再让别人来占据迟陌的注意力,于是曲起指尖,抵着青年的下巴,对他强调道,“重点是,你的画我能明白,你身边还有我,懂吗?”
所以,不许再去看、去想其他的人类。
迟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的家人还有你和纪伯伦。”
顿了顿,他又很轻地补充了一句,“可是……我没有家了。”他少了一个家人,也少了一个家。
迟陌始终惦记那个被烧毁的囚笼,他从未觉得自己被禁锢过,因为他的内心是自由的,可是纪伯伦给他念的书上没有告诉他,没了家应该怎么重新再拥有一个。
这一路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面前的怪物忽而道:“谁说没有?”
他以不容质疑的语气、斩钉截铁道:“以后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无论是多么豪华的住所,不管迟陌想要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又或者只是简单重建那栋被烧毁的房屋,怪物都能做到——所以,他不许迟陌再流露出这些难吃的情绪。
首次听到这种说法的迟陌不解地重复他的话,“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当然。”
怪物误打误撞,解开了青年的心结,“你邀请过我,要将囚笼分我一半,我就是你的家人,只要我们在一起,任何地方都能是家,不是吗?”
迟陌被同类见多识广的理论说服,停下了那失去家园与一位重要家人的怅惘与茫然。
他身上落下的那些细密雨丝终于停了。
于是眠觉得天空也跟着放晴了。
他的目光穿过那无数花瓣,看向灿烂日空,片刻后,又落了回来,最后停在迟陌那落着牙印、颜色比先前深了稍许的下唇上。
很奇怪——
他想。
明明哄好了人,甚至也已经确认过他刚才产生的情绪并不多么美味,可是为什么在此刻,他的食欲又翻涌上来,让他对迟陌的唇产生一股浓郁的兴趣?
眠喉结滚动,想要再次咬上去。
甚至,不仅仅是在那里留下痕迹。
要去更深、更深的地方。
章节报错(免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