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兰熏瞬间屏住呼吸,眼睫洇湿,轻颤着揪住宋韵声的衣服。
难道……闻人歌发现了吗?
“熏熏,怎么在发抖?”闻人歌的语调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感波动,“身体不舒服吗?”
明明是一句正常的关心的话,池兰熏心底却莫名产生了一种恐惧。
“没有不舒服。”池兰熏急忙说道,“只是……有点冷。”
“嗯,怪不得要盖两床被子。”闻人歌缓缓说道。
池兰熏心下一惊,这才记起他和宋韵声睡前是一人一床被子。
只不过后来因为太冷,就睡在一床被子里面了。
“是、是啊,这样睡暖和些。”池兰熏嗫嚅道,声音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心虚。
闻人歌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沉默片刻,忽然沉声问道:“熏熏,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池兰熏实在是憋得喘不过气,撑着宋韵声的胸口,从绒毛被里面探出个脑袋。
与闻人歌目光交汇的瞬间,池兰熏倏地把狡辩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我……”
那张好像永远都会保持冷静的脸上,此刻却阴云密布,嘴紧紧抿着,蹙紧的眉头隐隐透着一丝愠怒之色。
但很快,那抹浓重的阴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对池兰熏时一贯的温和。
“怎么不说话了?”闻人歌神色平和,和往常没有区别。
“没事……”池兰熏愣愣地盯着他,仿佛方才只是他的错觉。
这样一来,他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池兰熏从被子里伸出手,碰了碰闻人歌手背,“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可能上课去了吧。”
“今天是周六。”闻人歌没有避开他的触碰,望着他的眼睛,冷静地说道,“而且,补考安排在今天。”
“这样啊……”池兰熏眨眨眼,努力思考该说什么。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都忘记了还有补考这回事。
“反正,我才懒得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池兰熏停顿了一下,浑身一颤,受惊似的缩回了绒毛被,声音都变了调。
宋韵声突然单手握住了他的腰。
池兰熏竭力将惊呼压在了喉间,气鼓鼓地瞪向身下的人。
因为不敢出声,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
可宋韵声马上就把手移开,面不改色,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二人本就挨得极近,他只是微微一抬头,就凑到了池兰熏的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解释道:“你刚刚差点掉下去。”
池兰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掉”指的是从宋韵声的身上滑下去。
刚刚他把头探出去以后,心神都在与闻人歌的对话上,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姿势成了什么样子。
要是真的滑了下来,从外面看,被子里面就是明明白白躺着两个人。
到时候跟闻人歌解释什么都没用了。
搞清楚宋韵声是出于好心,池兰熏瞬间没了气。
只不过……宋韵声离得有点太近了,稍微一动,鼻尖都能蹭到颈侧的肌肤,激起一连串细小的战栗。
虽说是为了不让说话的声音传出去才离得这般近,池兰熏还是感觉不太自在,往旁边侧了侧。
无意间瞥见了宋韵声的耳垂,莫名的红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来不及细想,池兰熏不敢让闻人歌空等,急急忙忙又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闻哥哥,你快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等下穿好衣服就出去。”
闻人歌垂眸盯着他,微微眯起了眼。
苍白的脸蛋被闷出了两团红云,眼尾也晕着红,更衬得肤白胜雪,又为缺乏生机的病容增添了几分灵动。
许是因为在撒谎,眼神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闻人歌一侧的手不由攥紧,深深看了池兰熏几眼后,缓慢松开。
“好,我在外面等你。”
眼底的情绪令人难以看透。
而后突然起身,只留下这句话便利落地转身走了。
直到听见门关上的一声“咔哒”,池兰熏才渐渐反应过来,闻人歌是真的走了。
他没想到闻人歌忽然间变得这么好说话。
“我们要一直这样吗?”宋韵声淡淡出声,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池兰熏怔怔回神,对上那双清冷鹿眸,终于意识到,方才他情急之下干了什么离谱的事情。
薄薄的脸皮又不争气地泛起红晕。
池兰熏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在被窝里闷了半天,久违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做完这一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由于他的下半身没有知觉,扑倒宋韵声很简单,但若想优雅而不失礼貌地从宋韵声的身上下来,可谓难上加难。
除非有外力帮助,不然他要么贴着宋韵声的身体滑下来,要么在宋韵声身上翻滚一两圈。
下是下来了,脸也都丢尽了。
池兰熏一紧张就喜欢不停眨眼,“你能不能……”
后面的话化为了一声惊呼。
宋韵声靠着单边胳膊的力量,支撑着坐了起来。
原本趴在他身上的池兰熏,此刻就像是被他抱着,放到了腿上。
“现在可以下来了。”宋韵声仍旧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神色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池兰熏不想坐在别人的怀里,顾不上想其他的,两只手支撑着,从宋韵声的双腿上挪动下来。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脚踝似乎被宋韵声无意识压住,扯了好几下才扯出来。
他们两个现在都是坐姿,池兰熏抬眼正好可以看见宋韵声的耳垂,忍不住拿指尖戳了戳,出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韵声顿了一下,平静地看向池兰熏,“可能是被不听话的虫子咬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池兰熏的错觉,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虫子还分听不听话吗?
池兰熏一脸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