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冷吗?”
宋韵声半蹲下试了试水温,背对着池兰熏低声问道。
凌厉的剑眉被朦胧水汽虚化,清丽的五官越发显得温柔似水。
“不冷。”池兰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温热的水雾升腾,晕染开了耳尖的绯红,漫到了细雪一样白腻的面上。
池兰熏又被放到了洗手台上,颤颤巍巍解着衣服扣子,关节都染上了嫩嫩的粉色。
都是男的,一起洗个澡怎么了!
池兰熏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哼哼几声装凶:“那个……我好了……”
身体却在不住颤抖。
池兰熏下半身没有知觉,雪藕似的腿又细又长,脚踝仿佛两个指头就能圈住。
他想要洗澡只能将身体的控制权完全交给另一个人。
以前是仆从,现在是宋韵声。
宋韵声眼底掠过一丝暗色,很快消失不见。
在池兰熏回宿舍之前,他就洗过澡了,因而现在衣装完整,只有手上沾了点水。
他走到洗手台旁,沉默不语,静静望向池兰熏,似乎不准备再做进一步的动作。
池兰熏不自觉含住下唇,犹疑再三,慢吞吞地伸出胳膊,身体前倾抱住宋韵声的脖子,下巴轻轻搁到他的肩膀上。
等了好一会儿,宋韵声却迟迟没有动。
一直保持着挂在他身上的动作,池兰熏细弱的腰马上就要不堪重负。
他眉心蹙了蹙,一只手撑着宋韵声的胸口,想要支起身子,转头时唇无意识蹭过了侧颈。
宋韵声猝不及防地发力,池兰熏失声惊呼,惊慌之下没有章法地挣扎,上半身被单手摁进怀里桎梏住。
“别乱动。” 宋韵声一字一字道,清越的声音有些哑。
池兰熏动弹不得,抬眸只能看见扣到最上面一颗的衣领,还有上下微动的喉结。
瓷白柔嫩的肌肤被面料磨得发红。
耳朵贴在胸口,他可以听见清晰的喘息,还有“咚咚”跃动的心脏。
沾着温凉湿意的手碰到池兰熏身上,潮热的痒意激起细小的颤栗。
宋韵声停顿了片刻,黑目蒙上了一层难以看透的情绪,募地收紧胳膊,不顾池兰熏的惊叫将他圈得更紧。
一步一步,迈得极慢,却极平稳,双手抱着他小心放进温度适宜的热水中。
说不清缘由,池兰熏心里隐隐发怵,任由自己被温暖的水包裹,眨巴着圆圆的眼睛看向宋韵声,舒服地泡在浴缸之中完全忘记要说什么。
突然,宋韵声抚上他贴在颈间的湿发,惊得池兰熏一个激灵,瞪大了乌眸,满脸惊慌失措。
“你干什么!”
宋韵声目色沉水,自上而下注视着他。
眼眸恢复了寒潭一般的清冷,令人无法看透他的真实想法。
他执拗地将手掌覆在池兰熏细瓷似的后颈,慢慢往上,手指插-进了黑亮柔顺的短发当中。
“不洗吗?”宋韵声垂下眼睫,沉静道。
池兰熏被这句话问得失了底气,乖乖低下头,小声喃喃道:“哦哦……”
修长如梅骨的手,将绵密的泡沫均匀地涂抹在乌发上,又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轻柔。
“闭上眼睛。”宋韵声放缓了语调,声音不再清清冷冷。
池兰熏害怕眼睛刺痛,立马听话地紧紧闭上。
宋韵声顿了顿,唇角微微翘起,含笑的目光转瞬即逝。
细细水流一点点冲掉泡沫,池兰熏这才敢怯怯地睁开眼睛。
濡湿的长睫似蝶翼轻颤,冲散了眉眼间的阴郁底色,看起来灵动又天真。
宋韵声眼底的冷意渐消,帮他撩开了额前的湿发。
起身将浴室内的温度调高,等到他的额间起了一层薄汗,弯腰一把捞出池兰熏放在浴缸边。
“!”池兰熏紧紧攥住浴缸边,担心滑落下去,又看见宋韵声拿着沐浴露过来,急慌慌摇头,“我自己洗!我自己洗!”
两弯锁骨中的点点清水,随着动作滚落,在白得发光的雪肤上连成细线。
宋韵声神色不动,望向他没有答话。
池兰熏被他盯得莫名心虚,眨了眨眼睛,手足无措道:“好吧……”
带着泡沫和香气的手骨节分明,一寸一寸仔细擦过他的皮肤。
起初池兰熏会害羞地埋着头瑟缩几下,后来就舒服得犯起了困,在暖暖的水雾之中连连点头。
最后把下巴搁在了宋韵声肩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睡起来。
“眼睛闭好。”
听着温柔的清透声音,一双发烫的手捧起了他的脸。
池兰熏下意识地听话照做,感觉到湿润的气息喷到了他的脸上,夹杂着格外滚烫的热意。
池兰熏睡得很沉。
呼吸细弱而平稳,水中的身体洁白而柔软。
胸口起起伏伏,让人意识到他不是一个过分逼真的漂亮人偶。
宋韵声轻手轻脚地拿着毛巾,一点点吸干了水分,而不是简单随意地擦拭。
那样会把过度细嫩的皮肤磨得通红。
然后,给池兰熏从头到脚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从衣服到头发到身体,他们现在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沉静到了极致的木质香,干净而清冽。
宋韵声抱起他,腰细得单手就能掐住,太过孱弱,是一具经不起任何磋磨的躯体。
动作不由放得更轻了些。
关上灯,浓郁的黑暗对宋韵声似乎完全没有阻碍,他将池兰熏放到了温暖松软的床铺之中,像放一只脆弱易折的蝴蝶到盛开的紫罗兰上面。
每个被角都压好,不愿再让孱弱的躯体经受病痛的折磨。
宋韵声端坐于床边,就那样一直看着,思绪在浓黑中蹁跹。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诡异的静寂。
宋韵声眼底再度弥漫起彻骨的冷意,神色疏离而淡薄,起身,踱步,开门。
甘奕提前打好的腹稿,在看见宋韵声的刹那全部作废。
黑暗无光的房间,空旷得仿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