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恢复意识, 发现自己沐浴在一片红光之中,她不在卫生间,而是在外面的走廊, 红光的源头正是走廊上方警报器。
第二人格又出现了,但这次出来的时间很短,她刚走出卫生间没几步就找回了意识。
这与刚才的梦境有必然联系吗?
陷入梦境,第二人格出现。将‘它’杀死, 梦境结束, 第二人格消失。
应该是这样的因果关系。
既然确定了‘它’不是梦境想象的产物, 那这样的因果关系就绝对不是巧合。
说不定自己的第二人格就是‘它’。
季南呼吸一顿。
这个想法听起来荒谬但不是毫无道理,若是这样假设之前的异常都可以解释的通。
但是无论怎么想这么做都对‘它’没好处。
更何况直面第二人格的人都活了下来……这个想法还有待验证。
地震般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医师考核即将开始。
绝对出事了,否则医师考核不可能被触发。这么想着,季南加快步伐向药房方向前进。
“何昭!喂何昭!醒醒!”
刚走进,季南便看见何昭躺在地上, 已经不省人事。
季南问:“怎么回事?”
“吃了药后她就看起来不对劲, 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我和柳陌白都没反应。”廉宗回答。
季南想了想守则,又问他:“确定药物是正确的?”
根据病人行动守则:
12、确保抓回的药物中不含有散发着■■味的■■■■, 如果有,将这份药立即焚烧, 并在第二天重复之前的步骤。
具体内容被掩盖住, 但肯定气味与正常的药不一样。
他沉默半晌:“不知道,刚才警报声忽然就响了,我们没注意何昭这边的情况。”
“忽然倒下去了?”
“不, 先是整个人软了一样瘫下去, 所有肌肉都软的像一滩水, 包括面部,连话都不能说,但失去意识只是刚刚的事。”
何昭还有呼吸,时而减弱,时而停止,时而又增强一点,微弱的呼吸声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廉宗专注地听着她的呼吸,时刻准备心肺复苏。
柳陌白沉着脸,用手电照了照她的瞳孔,散大的瞳孔没有对光源做出丝毫反应,瞳孔反射已经消失。
看到这,季南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何昭进入了狂犬病的最后阶段——麻痹期。
软瘫,面部肌肉失调,反射消失,如潮水涨落样的呼吸,以及最后的昏迷,都是麻痹期的典型特征。
缓解症状的药瓶被扔在地上,里面的药丸散落一地,看来他们早就已经试过,没起作用。
季南蹲下,将何昭的嘴巴打开,拿出手电照下去。
“那是什么?”柒怀淼惊呼。
口腔最深处有一截胶体似的触手,懒洋洋贴在口腔壁上,被手电筒照射后像是受到刺激般猛然缩回去。
“是不明液体。”季南不会看错,“与医师考核中尸体嘴里的一样。”
“她一定是把错误的药吃进去了。”
柒怀淼:“能取出来吗?”
廉宗反问:“怎么取?将她的身体剖开?”
柒怀淼:“我不相信医院里没有手术室。”
听到这话,廉宗被惊呆了,他无奈扶额:“大小姐,您现实点吧,胸腔打开您恐怕都分不清哪个是食管那个是气管,切开和缝合都是问题,再说现在这情况下给她开胸,她还能有活路吗。”
听偶像这么说自己,柒怀淼也有点委屈,不过她忍着没有发作,只是说:“可怎么着都比等死强吧。”
季南又看了看口腔里面,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即便取出来也无济于事,你们看这里。”
她指向刚刚被触手覆盖的口腔黏膜,那附近呈现出程度不一的溃烂,正中间已经呈现出与不明液体相同的颜色。
“已经开始同化了。”
似乎是想起什么,柳陌白从何昭身上快速翻找,最终从裤兜里发现那张药方。在几人的目光下,那药方中的字迹逐渐化作疯狂凌乱的线条,在巴掌大的纸片上跃动。
线条将纸张吞噬,细小的灰在柳陌白手中飘下,最后渣都不剩。
这药方是假的。
柳陌白维持着拿药方的姿势,手里空无一物,他一动不动,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垂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什么过激的表现,但廉宗挪了个离他远点的位置。
“何昭还有救吗?”柒怀淼面色苍白,小心翼翼地问。
她与何昭认识的世界不长,可她不希望队伍中的人少一个。
如果何昭死去,那么这就是她第一次直面同伴的死亡。
季南摇了摇头。
“狂犬病死亡率百分之百,错误的药方或者是药品加快了疾病的进程,直接到达最后阶段。”
这时。
“来了。”胡妄看向走廊。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仿佛响在耳边,这次他们不在科室附近,没有医生出来阻挡,若是再不加以干涉,尸群恐怕会涌入药房,他们便无路可退。
柳陌白起身,将白剑上的绷带卸下,独自一人向外走去。
“我也去吧。”季南跟上。
一个正经的S级探索者应该在此时站出来。
两人刚走两步,身后微弱的呼吸声彻底消失。
“呼吸停止了,我尽量尝试心肺复苏。”廉宗道。
他快速将何昭放平,跨坐在她旁边,右手压在左手上,十指相握,快速在胸部正中按压。肋骨在频繁的按压下不堪重负,没过一会便发出吱嘎吱嘎的破碎声。
但季南知道何昭不可能救得回来,就算这次勉强将她拽离死神的镰刀,她也会在不久后重新踏入通往死亡的道路。
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稍微有点可惜了,季南如此想着。
她是个好孩子。
柳陌白脚步停滞,侧头看了何昭最后一眼,便走出药房大门,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