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管元凯第一次说这种浑话。
在此之前,在这间会所的几乎每一个包厢,或是试镜选角后杯光筹措的饭局上,大大小小的经纪人总会给他带来一些年轻又急于在这个圈子里崭露头角的二三四五线。
每一个项目,这些秘而不宣的亲密交易像餐后甜点,源源不断送上他的选角桌。
久而久之,尝多了,也就不觉得有新鲜。
今天不一样,出现在这间包厢的是郁清圆。
他一想郁清圆和那些叫不出名字,铆劲卖笑想凭此博得在这个圈子露脸机会的小明星一样,会进入被他摘选的队伍时,他就擂鼓似得激动。
大套间的包厢分了好几个功能区,刚才还坐在这里一口一个导儿陪管元凯喝酒,一起嘲弄郁清圆的那些人从管元凯扯着他发酒疯开始,都懂事地跑到另外一边的唱K去了。
现在这块儿只有他们两个人,隔壁传来的躁动音乐更像某种催促的信号。
郁清圆冷淡掀起眼皮,目光从管元凯摩挲着他的肥厚大手一寸寸往上推,最终落在管元凯膘肥腮宽的脸上。
“喂?”他似琢磨着似好奇着,把这个字反复咬在唇边轻轻念。
终于,他像是从这句话里得到一些趣味,眼尾上挑,黑润的双眼荡开隐约笑意:“好啊,可该怎么喂?我不知道啊。”
包厢花哨的灯光红红绿绿错落在郁清圆身上,照亮他脸上顽皮表情。
他长得这样漂亮,晃得管元凯满眼都是,脑子里塞满他的样子,他突然忘记今天晚上叫郁清圆过来究竟是干嘛来的。
狠狠踩他一脚?
往他身上吐口唾沫?
让别人好好看看,他怎么一巴掌一巴掌把当初的脸打回去的?
见到郁清圆前他嗤之以鼻,以前大红大紫又怎么样,白来文化当初捧得起他,也能让他在巅峰时期照着泥坑摔得下来,摔得屁都不是,一身浑烂泥点子,一文不值,
影帝?狗屁影帝!现在还不是和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割,被他一句话退货。
管元凯鼻孔里喷着粗热腥臭的酒气:“这样,往这儿,来我这儿倒。”
他抓着郁清圆一截手腕,这截手腕在他手里润得像丰脂浸润的玉,舒服让他舍得不撒。
滑。
太滑了
“不就是演戏吗?来我这儿,我给你拍啊,你这张脸……。”
他望着郁清圆,浑浊的双眼闪烁着迷恋的光芒:“你郁清圆这张脸,要什么角色讨不到。”
管元凯摇摇晃晃想起来,痴痴张着嘴向郁情圆的样子像一只嘴边掉涎的鬣狗
郁清圆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管元凯踉跄扑了个空,肥大的身体摔出沙发,活只落水的赖/□□。
没等管元凯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头上落下一片阴影,仰头一看,只见郁清圆站在他面前,朝他缓缓蹲下来。
郁清圆把他从头看脚:“管导太不小心了。”
郁清圆并没有要扶起的样子,一只手搭上膝头,认真思索片刻,轻轻歪头:“可我还是想了想,上回我和江总实在闹得僵,万一管导为了我泼了脸出去,江总还不让我回去我该怎么办。”
“不可能,白来文化现在正是要人的时候。”管元凯一边咯咯笑起来,一边再度伸手追逐郁清圆。
郁清圆一只手被粗莽拽过去。
管元凯捧着这片来之不易的白皙柔软,揉着他,两眼放光:“对赌啊,当初白来文化豪签下的八个亿对赌目标是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你一被雪藏,你带的池祺就出头了,你不接的电影他接,他不愿上的节目他配合。他可比你招人喜欢听话多了。”
郁清圆思索着点头:“我带过他,是个前途无限的孩子,六年八亿的对赌,再给他点时间他可以替江总背起来。”
管元凯笑起来:“你也知道是将来了。整整八个亿啊,头两年你拼死拼活也只完成一半,你一走,池祺加上整个公司艺人才赚出两亿。他们太高估了池祺,以为能捧出第二个你。”
郁清圆有些许为难:“那怎么办,就剩一年,我现在处境,那两个亿对我来说更是天方夜谭,看来江总还是不会要我的。”
“所以说只有我才能替你说上话,那两个亿全压在我那两部下星期就定档上映的电影上。”
说完,管元凯又想朝他爬过去,“小郁老师让我高兴,我什么话不能替你说。”
郁清圆把他推了回去:“管导,您太心急了,我还没拿到杯子呢。”
不等管元凯紧着说什么,就见郁清圆抬指缓缓拨开他用力的手,手腕一侧,像随手抖落粘在手背的灰尘,把他的手倒下去。
郁清圆撑膝站起来,目不斜视从管元凯的头颅边踩过去。
他没有倒酒,而是在桌子上找了支喝空的玻璃酒瓶,提着他一手刚好能握住的瓶颈,拎在耳边晃了晃,然后走到门口喊来服务员,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对方古怪看了看他手上的瓶子,一脸疑惑,但是还是接过来转身出去了一趟。
没过多久人就回来了,还是那个服务员,这一次他隔着厚厚的绒布捏着灌满烫水的酒瓶交还给郁清圆。
这时管元凯已经拍拍身上,喘着粗气背靠沙发坐起来了,他见郁清圆提着一瓶烈性酒回来,酒醉浑浊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情难自禁咽了下喉,渴得心痒难耐:“郁老师,你要敬的酒呢,嘿嘿,你怎么还没亲手喂给我……”
“左手?”郁清圆站在他面前,像是压根没听见他说话,弯腰俯身,视线在他身侧左手巡回,随后又露出苦恼的神色,像考场上拿不准答案,抛橡皮掷AB的学生,“还是右手?”
管元凯听错了,露出狎昵的笑容,忙伸手去拉郁清圆的衣摆,手想往里头探:“什么交杯酒?”
郁清圆避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