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还不知道铺子已经被买回来了。
大年头几天, 家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多说,其实都拿定了主意——要跟着苗婉干!
夜里孩子睡了, 总有两口子说话的时候。
张大壮其实没多大想法, 铺子开与不开,张家往后都是他的。
弟弟们愿意折腾,他也愿意跟着挣钱, 辛苦点也无所谓。
但是弟弟们要是没想法, 他就听家里的。
于氏却不这么想,她是最像张娘子的那个,晚上揪着张大壮耳朵跟他念叨。
“虽说无论买不买铺子,你都要杀猪,但家里要是能养猪, 你和爹就不用辛苦出镇子收猪, 也不用跟其他杀猪匠赔笑脸了。”
“还有那铺子,虽说是三弟去管,可这铺子是张家的,说不好听点,就算分家, 你也是拿大头,起码是平分。”
“能干活儿轻省些,还能白得些家财,傻子才会不要,铺子一定得买!”
于氏见张大壮不吭声, 翻个身挤他怀里,“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 也得为咱家狗蛋考虑, 你能保证往后我肚子就再也没动静了?”
嗯?要是这么说张大壮可就来劲儿了。
他一身的力气, 除了孝顺爹娘,给家里干活儿,其他时候全都用在于氏身上。
时下人讲多子多福,多少个儿子都不嫌多,想要生,就得多挣钱才养得起,谁也不想窝囊当一辈子穷鬼。
张二壮两口子就更愿意买铺子了。
张二壮觉得自己不管是跟着孙老火学厨,还是养猪,起码他在家里不再是被人忽视的那个,总算是有用了。
杨氏是妇人,想的不比大嫂少,“往后张家是大哥的,这铺子买了总有咱一份吧?你还学啥厨子,就养猪!往后养猪的本事传给驴蛋,铁柱和毛蛋咱也不怕没啥分给他们的。”
盖个养猪场出来,往后张家是大哥的,那养猪场也该分给他们吧?这可都是家产!
张二壮有点担心,“可我也不会养猪,还有劁猪……”
“不会养猪你还不会养孩子?我都养大三个尕娃子了,就不信养不好猪。”杨氏不信这个邪。
“回头我就让我娘家去打听,我几个嫂子都是村里嫁到镇子上来的,只要往后有肉吃,他们保管能给问得一清二楚。”
如此,杨氏拍板,张二壮本就乐意,俩人天天都火急火燎想着啥时候家里能表态。
只有看起来不算占优势的三房里,孙氏不大乐意。
“你们在瓦市不也挺好的?你偶尔还能得着赏钱。”
“开了铺子你虽说是掌柜,铺子是家里的,赏钱都给跑堂了。”
“在瓦市咱也能挣钱,也是你管事儿,攒着钱给铁蛋和卤蛋多好,就算以后分家,咱们再拿攒下的钱开个小铺子。”
张三壮说她想得太简单,“你当这铺子说开就能开?先不说方子是不是咱的,就算做普通买卖,这开铺子和在瓦市支摊子肯定不一样,迎来送往,人情世故,甚至结识有钱老爷们,都得是在铺子里才能接触到。”
孙氏想着,“那你在瓦市,不也天天跟行商打交道?”
张三壮:“嗐,那人家是冲着咱吗?当过掌柜出去自立门户和没当过掌柜瞎扑棱,你用脚丫子想也该知道哪个能挣着钱。”
他也不跟孙氏说那复杂的,“家里银钱阿姆捏着,就算给尕娃子读书,二哥孩子多吧?将来分家,大哥占大头吧?要是有个铺子我掌管着,大厨是我老丈人,将来把钱补给大哥和二哥,咱白得一个老字号,这帐你算不明白?”
孙氏知道是这么回事,可她虽然不想承认,但胆小犯怂这点,她随了孙娘子。
挣钱谁都想挣,她是怕乔阿达说的那些麻烦。
“那咱家银钱够吗?统共挣了五百多两,要是买铺子,咱们手里分的钱是不是也得掏出去?”孙氏有点肉疼,好不容易手里捏着钱,还没捧热乎呢。
“不用,家里钱肯定够,你忘了咱还卖牙刷和牙膏子了?”张三壮提醒道。
家里有多少钱,他怕是比捏着银钱的张娘子还清楚。
他知道媳妇的性子,挤兑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啥事儿肯定是乔家顶在前头,咱就是老实听话的份儿。人家都不怕,咱有啥好怕的,你要是这也怕那也怕,咱干脆连瓦市也别去。”
孙氏叫张三壮说的脸白一阵红一阵,咬牙瞪他,“我这不跟你商量嘛,咱家啥时候是我说了算来,不都是你主意大过天。”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炮仗炸着走,她还不能叨叨几句了?
张三壮见媳妇怂这么快,就知道她心里其实也乐意多挣钱,嘿嘿笑着抱住媳妇亲一口,不再多说。
初五,张屠夫带着大儿子去镇子外的道观里,请回来一尊正位财神——正一玄坛元帅。
苗婉扒在门框上仔细看了,这位赵财神身穿祥云盘龙红衣,腰挂金钱如意,手托元宝钱罐,连正冠幞枝都是红通通的方孔钱模样。
好家伙,可以说全方位展现了财神的金光闪闪。
她暗暗点头,这财神做的就像是能搞到钱的模样。
三家都非常重视迎财神的仪式。
迎财神需先给财神上香以示恭敬,后出门向正西方拜请财神入户,期间香灰和燃着的金元宝灰不能落地,得由人抱着火盆子。
等到迎回财神,再一次上香跪拜,这才算是请完财神,往后每天记得上香就行。
以前张家都是去道观里拜财神,也就是开始做买卖了,才把财神请回来。
乔盛文这个前户部侍郎以前每年都请财神,可惜他家里那尊开过光的财神像,不知道被哪个王八羔子给得了去。
他特地用红纸写了祈福疏文,孙老火叠了许多金元宝,张家买来了香烛和条案,特地在堂屋最亮堂的窗户边,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