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姬成功说服了家人,孤身一人转入了东京的初中读书。
她住在学生会馆里,因为年纪太小还不能找兼职补贴,只能尽量节约生活费用。
相处得越久,忧姬便越了解里君,里君排斥所有十岁以上的男性,忧姬和男性擦肩而过或者简单的对话没有问题,但一旦想要建立更深刻的联系,里君就会逐渐躁动起来。
而了解到这一点后,忧姬就开始躲避人群尤其是男性群体。
变成怨灵的里君有些像是小孩子,它会因为许多原因不安,比如周围的环境变化,接触的人员不同等,而最能影响它的则是忧姬本人的状态和情绪。
当忧姬处于危险时——比如差点被篮球砸到头,楼上落下花盆和易拉罐,走在路上被自行车撞到等。
里君总会在这些东西碰到她前推开它们,或者是捏爆篮球和易拉罐,或者是直接把花盆碾碎,把自行车掀翻……假如不是忧姬的束缚和及时逃离,那些或失手或刻意的人大概都要遭殃。
而当忧姬恐惧与惊惶时,里君就会非常暴躁,就像是感受到幼崽受到威胁的母狮一般凶狠,它会悄无声息地徘徊在忧姬身边,警惕着所有靠近的东西。
乙骨忧姬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课业学习和控制情绪、压制里君上,她独自上下学,也不怎么交朋友,甚至在学校里加入的社团也是活动最少的园艺社,几乎拒绝所有的联谊和邀约,很快便以孤僻和不合群出了名。
但这都不算什么。
被遗忘也好,被孤立也罢,只要不再伤害到无辜的人,这些微不足道的孤独就不算什么。
忧姬坚信只要能和里君相处好,她在未来就一定可以回到人群中,甚至重新回到家乡仙台,和家人们住在一起……
被爱,被需要。
就算是社员稀缺的园艺社,那也是有活动的,尤其是插花社和园艺社开始内卷的时候。
园艺社的社长义愤填膺,高举拳头,像是恶鬼一般嘶吼道:“她们怎么可以!抢我们的温室!难道我不会写报告吗!可恶,先把地方占住!”
社员们群情激奋,对插花社的声讨此起彼伏,角落里的忧姬只能抱住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
社长开始安排温室保卫战的攻略,类似什么“举办农业节”、“参加比赛”、“义卖农产品”等男性含量高的团体行动听得忧姬心惊胆战,直到她听到了一项“放学后看守温室,帮忙修剪植株,不会很辛苦但比较枯燥孤单”时——
乙骨忧姬举手:“社、社长,请把这个交给我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社长一愣,随后一脸的“果然如此”,她只好点点头,叹气道:“那么这一项就交给乙骨同学,拜托你了。”
乙骨忧姬如愿以偿,顺利脱离了社团的群体活动。
虽然忧姬所在的学校并不是什么传统名校,但这里温室却出乎意料得设备优良,花卉种植占据了六分之五的土地,也难怪插花社对此志在必得。
忧姬在花圃边蹲下,耐心又细致地修剪起植株,也就在此时,里君从忧姬的影子中探出双手,它小心翼翼地捡起落在地上的花枝,但还是因为太过用力而把它们揉碎。
“忧姬……”里君的声音非常失落,“忧姬弄掉的东西,被捏坏了……”
乙骨忧姬一愣,随后立即握住了这只苍白扭曲的大手——这几年来咒灵的体量在迅速地变大,即便她用双手也握不满里君的手腕。
“没关系的,这些花枝就留在土壤中吧。”
里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阴影中小声地道:“忧姬不要讨厌我……”
“我怎么会讨厌里君呢?”忧姬把手放在里君的手掌中,轻柔地握着它的手指,“只要再轻一些,就算是捡起花瓣也是可以做到的……里君,感受到了吗?我的力量。”
里君如珍似宝般托着忧姬的双手:“感受到了……是忧姬……忧姬!”
忧姬认真道:“对,就是这样的力度,花是脆弱又美丽的东西……人类的性命也是一样的。”
里君重复:“是忧姬……好喜欢,忧姬!”
忧姬正想再找一朵落花,却不想里君突兀地把另一只手也凑到忧姬的面前,而当它张开手掌时,一枚小小的白色蝴蝶从掌心飞出。
——咒灵抓住了蝴蝶,但温柔地没有伤害它。
忧姬怔愣了许久,随后低头失笑:“好漂亮,我很喜欢,谢谢里君。”
于是咒灵从阴影中探出了头颅,它用手臂环绕住跪坐在地的少女,执拗地,一次次地重复道:“我也……喜欢忧姬……最喜欢,忧姬!”
在初中的三年里,忧姬一直在学着怎么和里君和睦相处,在她的沟通与压制之下,里君的出现变得越来越少,它开始安静地藏在忧姬身边,即便在忧姬靠近男性时也不再躁动。
如今忧姬已经可以和男性同学正常相处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忧姬因此而充满信心,只要继续相互了解,总有一日她能和普通人一样,带着里君进入人群。
然而,意外总是在这种时候降临的。
那是十一月的一天,早晨的课程与往常一般无二,可就在下午放学后,乙骨忧姬做值日时,几个少年把她堵在了教室里。
领头的那个人忧姬是认识的,是他们班级里出了名的“坏学生”,长得人高马大,就连老师都不会去管,犯下的事情在其他同学间隐秘地口耳相传。
这群人盯上了乙骨优姬——也许是因为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僻和冷漠,也许是因为她纤弱但秀美的外貌,也许是因为她总能奇迹般躲过所有的恶作剧……
因为她是不合群的,她也是截然不同的。
领头的少年笑得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