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刚吃到一半, 沈知珩便离开了,贺嫣面对满桌子素食也是没有胃口,独坐半天便回房去了, 结果刚回到房间,琥珀便抱着枕头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小姐。”她鼓起勇气唤了一声。
贺嫣与她对视片刻,问:“想跟我一起睡?”
琥珀干笑一声:“心里不踏实,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自己还在外头漂着。”
贺嫣叹了声气, 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琥珀立刻笑着跑到床上,摆枕头的时候看到木盒,顿时愣了一下:“小姐, 你不是喜欢上沈大人了吗?为何还留着二殿下的盒子?”
贺嫣顿了顿, 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啊……这阵子事忙, 忘收起来了。”
“可千万收好,否则沈大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琥珀为沈知珩所救, 如今正是充满感激的时候。
贺嫣笑笑,视线重新停留在木盒上。
她什么话都没说,可琥珀与她同吃同住六年, 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舍,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小姐,你不会还舍不得二殿下吧?”
问完, 她自己心里先否定了, 毕竟以她对小姐的了解, 若是还挂念着二殿下, 就绝不会同意与沈大人成婚, 除非……她是被逼无奈答应沈大人的。
琥珀虽然对沈知珩充满感激, 可事关自家小姐,天平还是极大的倾斜了。
“小姐,您真的喜欢沈大人吗?”她问。
贺嫣沉默一瞬,故作轻松道:“喜欢啊,不然怎么会与他成婚。”
“可是……”
“我只是想到这些东西陪了我这么久了,突然要收起来有点舍不得罢了。”贺嫣扬起一抹笑意。
琥珀盯着她看了半晌,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若是舍不得,那就拿出来再看看吧。”
贺嫣本想拒绝,但一想到自己要是嫁给沈知珩,这辈子可能就没有机会再看了,静了许久后还是亲自打开了盒子。
原本装在盒子里的金丝头面,已经在她被软禁的那几天陆续丢了,她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祁远送的东西更是珍惜,之所以一件件丢失,想来也是沈知珩的主意。
首饰不再,盒子里只剩下一块玉佩和一叠厚厚的信件。
贺嫣拿出玉佩,攥在手心轻轻摩挲几下,又将所有信件都取了出来。
信件已经旧得发黄,边缘磨损厉害,却每一张都保存完整,几乎没有虫蛀的痕迹。贺嫣轻轻触摸信纸,想起上一次整理信件时的心情,唇角微微弯起。
刚去漠城那会儿,祖父怕京都的人和事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所以严令周围人不准提起京都,更不准跟京都有关的一切出现在她面前,所以最开始的两封信,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收到,而是被祖父扣留了。
后来还是她无意间得知祁远给自己写信,央求了祖父半天、最终以不回信为代价,才算拿到穿过大半江山远道而来的信件。
“这是他给我写的第一封信,”贺嫣从最下方抽出一张信纸,“问我是否安好,习不习惯漠城的风霜,信里还夹了一盒粉膏,叫我勤擦脸,免得冻伤。”
“二殿下真是细心。”琥珀轻笑。
贺嫣弯了弯唇角,又抽出一张:“这是第二封信,我和第一封一起拿到的,信上的时间隔了一个月,他没有收到我的回信,问我是不是不想理他……我想理的,但怕祖父担心,只能忍住了。”
他写给她的每一封信,她都认真写了回信,只是没有寄出罢了。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为,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把这些回信交到他手里,告诉他在分别的漫长岁月里,她也一直很惦记他。
却没想到,再也没有机会了。
贺嫣指尖轻轻拂过干燥的信纸,心里空荡荡的,竟然没什么情绪起伏。琥珀盯着她看了片刻,眼底渐渐聚起担忧:“小姐。”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收起来吧。”贺嫣猛地回神。
琥珀抿了抿唇,低着头将信件收好放回木盒,咔嚓一声锁好盒子后,两人便吹熄了灯烛躺下。
房间里漆黑一片,连月光都没透进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安静到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许久,琥珀翻个身挽上贺嫣的胳膊,靠在她肩头闲聊:“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二殿下的呀?是老爷和夫人出事后那几日吗?”
贺嫣轻笑一声:“那会儿只觉天都塌了,哪有功夫儿女情长。”
“那肯定也不是你刚到漠城那段时间,你当时又瘦又小,动不动就掉眼泪,哪有功夫去喜欢他,”琥珀推测,“所以是你渐渐好起来后喜欢的?”
贺嫣从未深究过自己是何时喜欢上祁远的,这会儿被琥珀问起,才仔细回忆。
房间里静悄悄的,隐约有虫鸣传来,贺嫣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好像是……我生辰那日,他在信里祝我生辰快乐,还随信送来一袋山楂和冰糖,要我交给厨子做冰糖葫芦。”
那天看着信和山楂,她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热意。
“就这样?”琥珀惊奇。
贺嫣轻哼一声:“什么叫就这样?你知道让信件准时出现有多难吗?这意味着他在写信时,便已经考虑到信差要在路上走多久、遇到雷雨天或旁的意外需要耽搁多长时间,更别说山楂与冰糖的保存了,事事都算仔细了,信才能恰好在生日那天送来。”
“他提前叫人送到,等你生辰再送进将军府不就好了。”琥珀吐槽。
贺嫣扭头捏住她的脸:“那冰糖葫芦你也吃了,不觉得跟平时吃的不一样?”
琥珀轻呼一声救下自己的脸,仔细回忆了一下贺嫣某年生辰上突然多出的糖葫芦的味道后,评价:“似乎没那么甜,但糖衣很脆,确实不太一样。”
“那是京都特有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