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沉默。
有那么几秒,他几乎真的要把欧洛丝当做普通的小孩子看待了。
“你是怎么知道降谷零这个名字的?”但紫灰色的眼睛沉寂进黑暗,安室透站在原地,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公安的数据库里没有我以前的资料,不要再用你那套黑客技术搪塞我。”
“还有之前我们的行动计划,就算能推测出我们想要杀了你的目的,你也不可能那么快地做出反应。”
像琴酒那样谨慎的人,在行动前一般会制定三套方案。
甚至连安室透都是在他们行动的前一个小时才从贝尔摩德那得知最后定下的是哪一套。
“组织里谁是你的联络人?”
僵持的氛围中处处弥漫着火药味。
景光。
知道他在组织里,又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只有诸伏景光。
但安室透知道,诸伏景光是不可能会轻易地将他的名字告诉别人的。那家伙是宁愿死也不愿意拖累别人的类型,除非欧洛丝福尔摩斯做了什么。
【“以前没有人能和她对话超过五分钟。”】
安室透回忆起麦考夫福尔摩斯的提醒,半眯着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那位先生想除掉你的原因。”
“这个命令是在四年前下达的,但公安对你的监管在七年前就已经在秘密进行。你从那时起就知道他们会动手,为什么?”
安室透无疑是位厉害的侦探,他不到几秒就得出结论,一颗心却猛地坠下去。
“回答我,欧洛丝。”
安室透步步紧逼道,尖锐的视线刺进那双浅蓝色的眼睛。
“你为他们做了什么事?”
欧洛丝福尔摩斯是组织的叛徒——如果是基于这点,那么很多事情就能够解释了。可一旦这个假设成立,景光的现状就变得不容乐观。
[叛徒苏格兰已被处决]
朗姆当时发了一条这样的讯息。在那位先生下达抓捕欧洛丝福尔摩斯之前。
组织对待叛徒从不心慈手软,那时还是波本的安室透没从琴酒的脸上找到破绽,却清晰地知道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并不是诸伏景光。
手上的枪茧位置不对。
就是从那一天起,诸伏景光下落不明。
安室透企图得到答案,但欧洛丝却在这样凝重的氛围中笑了声。
“你害怕了。”
她这次用了肯定的口吻,少女肩上的黑发随着她微微歪头的动作晃动,欧洛丝纯真地咧开唇角,反而被激起了兴趣。
就仿佛她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幕在做铺垫。
“人在谈论到死亡的时候总是会感到害怕。”
“真矛盾。”欧洛丝低喃,”明明对于警察来说,死亡只是个随处可见的符号吧?说到底,人们害怕的只是一个不知道死亡何时降临的[未知]。未知——!多么美妙的存在!这个世界上能供人探索的未知已经为数不多了。”
木质的扫帚上开始出现裂纹,安室透面无表情:“你不直接让他们对我开枪也是因为这个?让我活在随时可能死亡的恐惧里供你娱乐?”
欧洛丝抬头:“你会吗?”
安室透:“不会。”
“那不就得了。”欧洛丝说,“我从不做多余的事。”
安室透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他猜测这大概又是欧洛丝的什么恶作剧,来信的末尾却带上了[朗姆]的记号。
[动作太大了,波本]
朗姆的讯息言简意赅。
[虽然这样也许能取得她的信任,但她不是那群小丑这么轻易就能杀死的存在]
动作?
不明所以的安室透愣了一下。
他看向屋内的满地残骸,忽然明白了朗姆说的是什么意思。
欧洛丝踩着拖鞋,熬夜给她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她动作慢吞吞的,末了还抬手打了个哈欠。
安室透沉默片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的计划?”
欧洛丝窝在沙发上,她给自己盖了条薄薄的毯子,听见这话难得地思索了几下。
她看看面前的安室透,又看看一旁的松田阵平。
“我没有计划。”欧洛丝回答得面无表情,“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单纯地只是为了报复你上报我动向的行为才做的。”
安室透:“……”
她在这方面倒是出乎意料地诚实。
这种感觉就像是将积攒的愤怒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安室透叹了口气,注意到沙发上的某人很快睡着了。
欧洛丝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会趁她睡着掐死她的事。
没有良心,甚至没有人性,随心所欲,偶尔也会表露出无害的一面。
如果用动物比较的话……
安室透想了想。
猫吧。
大概。
黑色的,未被人驯服的野猫。
组织的眼线还在周围,松田阵平不可能在这栋公寓里待太久。
做戏做全套,为了掩人耳目,安室透在欧洛丝睡着后又向上层汇报了遭到袭击的基本情况。
机动队很快赶到了现场,他们在周围进行了一番搜索,又向安室透确认了袭击者的长相后才将那些嵌在墙壁里的子弹回收。
这样的动静使得朗姆的眼线不得已撤退。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完全隔音的书房内,松田阵平半倚着墙,他双手环胸,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视线透过墨镜看向安室透打开的暗格。
“虽然我知道你没有让我帮忙的打算,但我也还没有冷静到可以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的地步。”
他们七年前毕业。
如果没记错的话,五年前,当时突然消失,和降谷一起执行任务的还有……
“景光。”松田阵平直起身,他收起那副懒洋洋的态度,表情也跟着沉寂,“真令人火大,你是觉得我听不出来吗?”
“我总觉得漏了什么。”安室透看着暗格里那部破碎的手机,口吻异常坚定,“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