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正自己一个人站在窗边,摆弄着窗边阮枝前几日送来的兰花,眸光低垂,注意力却并不在兰花上。
她听见明誉的脚步声,回过神来,随口问了句:“你知道赫宴的事了?”
明誉语调有几分不满,“他并未隐瞒此事,我听说的时候,半个朝堂都知道了。”
云楚扯着唇角笑了笑,眼睛里却无半分笑意,道:“那我要是拒绝了,他就不怕被人看笑话吗?。”
但赫宴其实就是拿准了云楚不会拒绝才如此猖狂,毕竟这就是门稳赚不赔的生意。
明誉道:“你若是不想答应,就叫父亲去回绝了。”
赫宴得势又如何,他也不会允许云楚去做自己并不愿意的事
云楚却将小喷壶搁在一旁,道:“为什么不答应?”
她对上明誉的眼睛,道:“同赫宴相处起来,其实比跟赫巡要轻松多了。”
明誉对云楚的性子有几分了解,但云楚原本就是赫巡的未婚妻,她对赫巡的的真心,明誉并非毫无知觉。
他一点也不想让云楚步阮枝的后尘。
他神色认真道:“你若是在明家,我也向你保证,只要我明誉在世一天,我就能让你享一天荣华,你不必勉强自己委身赫宴,若他敢强迫……”
云楚脸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来,她打断明誉道:“为什么在你眼里,这样我好像很可怜?”
她摇头笑道:“哥哥,那是皇后啊,为什么要觉得我不愿意?再说既然必定要成亲,我此生必定会‘委身’于一个男人,那找谁不都一样吗?”
如今利益摆在明面上,她做皇后,明淮就不仅是内阁首辅还是国公,明家根基之大,就算赫宴日后想要处置外戚,也不是件容易事。
她不会仅将目光局限于眼下的这些男女之事,更不会觉得有多吃亏。
况且,最重要的是,于这件事上,她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她无比厌恶赫宴,恨不得也让他尝尝赫巡曾所受苦楚,没人比她更想拒绝这门亲事。
可那又怎么样?
但凡这朝堂里有另外一个能与赫宴抗衡的皇子,她都不会允许自己答应这门婚事。
可是没有。
这也就意味着,赫宴的权力大的无边际,她此刻拒绝,无异于是将明家推向风口浪尖,更是使自己进退两难。
明家公然与皇室对抗无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迟早是会被诛杀。
赫宴又是个疯子,倘若他打定主意要娶她,就算有明家保驾护航,护的住她一时,却护不住她长久。
眼下答应,倒还能维持基本的体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既然赫巡的死已成定局,她就必须抛却感性,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唯有将权势牢牢掌握,她才能不违背自己的初心。
然而她的被迫清醒与无可奈何,在旁人眼里更像是一种冷酷。
明誉一时无言。
的确,他总是忘记云楚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她的喜怒哀乐总是很真实,她为赫巡流过眼泪,他就认为她很爱赫巡,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定抵触赫宴。
可她似乎仍旧如同初见那般,清晰又坚定。
作为她的兄长,他很庆幸云楚是这样冷漠的人,因为这样的她,不会被感情所伤害。
可与此同时,他又并不如想象般那样开心。
“那你要同意吗?”他问
云楚面色不改,目光看向窗外:
“为什么不同意呢?”
秋天一到,街道之上便落满了枯黄的叶子,寒意逐渐攀升,好似距离有一轮的凛冬也不远了。
明淮一旦松口,赫宴登基一事就变得顺畅许多,边关战事趋缓,与此同时,明家大小姐即将嫁与赫宴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一切好像水到渠成,无一人提及先太子。
那位惊才绝艳的太子殿下,好像才不过寥寥数月,就从众人中的记忆中淡去。
根本没人敢对这份亲事置喙什么。
近段时间,赫宴来明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云楚也不再对他避而不见。
不管她心中怎么想,至少明面上必须得做做样子,她最是擅长如此。在赫宴的眼里,她仍旧是个被利益驱使的女人,所以他不会怀疑云楚有为赫巡报仇的想法,从大局来看,倘若她对赫巡有半分情意,赫宴都无异于养虎为患。
所以只要赫宴不过份,云楚待他向来是笑脸相迎的。
而且赫巡已经死了,她必须得为自己的以后谋划。
时光一日一日的走着,她似乎开始随同众人一起,忘却那个冷峻又张扬的少年。
赫宴的登基日已经定下,立后大典亦在同一天,礼部正紧锣密鼓的准备中,上京城在两次丧葬后,终于开始热闹了一些。
直到一天傍晚,天上已显疏星,几日前才来过的桑黎再次登门。
彼时云楚已经用过晚膳,下人两次过来通报道桑黎有急事求见,云楚这才让她进来。
然而当桑黎进门,云楚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跟了以为披着斗篷的女子,云楚端坐着,挥退了左右。
女子取下兜帽,是沈韫初。
云楚稍有些意外,挑眉道:“你来做什么?”
桑黎磕磕巴巴想要解释,沈韫初却打断她,盯着云楚直接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云楚此时还并不在意,姿态懒散,甚至没有站起身来,“我同你有什么好说的?”
沈韫初道:“是关于太子殿下的。”
云楚脸上神色一僵,可她不想让旁人察觉,便掩饰性一般拿起了一旁的瓷杯,面色如常道:“桑黎,你先进暖阁里等着吧。”
桑黎走了以后,云楚才看向沈韫初,道:“赫巡怎么了?”
沈韫初唇角勾了勾,并未直接回答云楚,而是道:“云姑娘,你的确是好手段。”
云楚同沈韫初的确是缘分不浅。
当初赫巡被赐婚,他拒婚沈韫初选择云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