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人尽皆知。否则,新政毁于一旦 ,朝廷成了天下的笑柄,我们的皮更保不住了。”
张文冕一窒,他忍不住在屋内来回踱步:“那就只能是私事,还是逼得她不得不说出来的私事。天下哪有这种事……”
刘瑾忽然福至心灵:“我想到了,你忘了,方氏是怎么被她娶回来的吗?”
张文冕听得叹为观止,真是一条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啊。
很快,他们就等来了机会。育婴堂的修建,并没有延缓王太皇太后枯萎的生命。她在秋雨绵绵中逝去。宫中又一次举行盛大的丧仪。这是夏皇后第一次独立主持这样大典,张太后是摆明不会帮她,而那些太监只会给她使绊子。贞筠放心不下她的姐姐,一早就进了宫。
而月池也随着百官,终于迈进了紫禁城的大门,再一次见了朱厚照。隔着雾一样雨丝,他仿佛离她更遥远了。她在丹陛下仰视他,竟然觉得无比的陌生。她很快就收回来视线,低下头,跪在了积水的地上,叩首致哀。
浓郁的佛香在湿冷雾气中,也失去了往日的烟火气。地上冷冷的积水像蛇一样顺着过她裤腿爬进去,将她用艾草制成的护膝泡成一包烂草。月池只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忍不住开始发抖。
哪怕隔着如雷的丧钟和哭声,朱厚照也能一下听到她的声音。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他也没想到,时隔多日 ,他再一次听到她的声音,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
他几乎是敛气屏息地听着,盼着她在下一刻就能够自己缓过来。可她的声音却越来越沉闷,她一定是捂着嘴,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可这样断续的咳嗽声在凄风苦雨中听来,却是更加令人心碎。
月池突然听到了旨意。小黄门的声音极为洪亮:“……怜臣工年老体弱,特赐免跪。”
四周一片哗然。太皇太后的丧礼上,做孙子的皇帝,赐百官免跪。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严重违背礼教。而他自称是为了年老体弱的臣工,可究竟是为得谁,这里没有人是傻子,大家心里都有数。当年把人拖在午门外廷仗时,让人在外头候几个时辰迎他凯旋时,他怎么不怜惜臣工的身子呢?
言官几乎是立刻开始严厉谏言:“曾子有言,‘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恕臣直言,陛下如此作为,有违仁孝之道!”
“臣等身受天恩,为太皇太后举哀,本是天经地义,岂敢吝惜微薄之躯?”
“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朱厚照早知道他们不知好歹,可没想到,有人居然能不知好歹到这个地步。他眼看就要发作,月池却在此刻朗声道:“太皇太后宽仁孝慈,德被天下,臣等躬行丧仪,本是发乎本心。陛下天恩虽隆,臣等感激涕零,却不敢生受,还望陛下恕罪。”
朱厚照满腔的怒火,堵在嗓子眼。他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道:“好吧,既然你们如此诚心,那么就继续吧。”
这一跪就是近一个时辰。月池咬紧牙关,才没当场晕过去。她站起来之后,早已是面白如纸了。她和其他年迈的大臣,这时被容许在厢房中暂歇,方无人横加指责。
谢丕给她端来姜茶,又想替她的膝盖上药。月池只觉双腿如针扎一般,可她却只能回绝。她道:“不用。歇歇就好了。”
她艰难地蜷在椅子上,等着下一场“酷刑”的到来。
高凤时不时望着此地。他的心在狂跳。他是八虎之一,按理说是朱厚照身边的老人了,可日子却过得并不是那么滋润。论权位,他远远无法与刘瑾、谷大用等人相较,人家一个管东厂,一个提督团营,可他呢,仍在内宫打转。
在内宫打转也就罢了,可即便是在他呆了几十年的紫禁城中,他也是备受掣肘。宦官中有老儿当等人与他频频争利,就连宫女也敢与他们争驰。夏皇后抬起了女官,有意与他们二十四衙门争夺内宫的管辖权。
按理说,女官背后是皇后,他们背后是皇帝。皇帝当然要比皇后硬气得多,然而,朱厚照根本就不耐烦为后宫断案。他对宦官的不信任,在月池带着他去看宫中地下赌博时就已经埋下种子了。他乐得见双方制衡,节省宫廷开支。
高凤等人被断了好几次财路,开始打起了歪主意。他们先是讨好夏皇后的亲眷,庆阳伯府的人。可庆阳伯夏儒颇有他的连襟方御史的风范,铁面无私,不求横财。他们递过去的橄榄枝,又被狠狠丢回来。
父女俩都这般软硬不吃,引起了以高凤为代表的中层宦官的极度不满。他们开始给朱厚照送美女,希望能扶持起一个宠妃来做他们的保护伞。结果,朱厚照却是在做情圣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他压根就不感兴趣。更糟糕的是,朱厚照不仅对女人失去了青睐,还对他过去所喜爱的杂耍兽戏一概兴致缺缺。
高凤是绞尽脑汁,都无法讨得皇上的欢心。他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守在皇上身边,只要皇上不忘了他,他还能安享晚年。谁知,刘瑾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刘公公扶植起老儿当,比起高凤等老菜皮,朱厚照明显更喜欢那些唇红齿白,精通多种语言的小太监。这群能说会道的小崽子,很快把高凤等人挤到一边。
高公公面对这样的情形,是既伤心,又难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告诉他,有一个惊天秘密,可以帮助他扳倒夏皇后和李越两个心腹大患,他当然会心动。
高凤深吸一口气,今儿大办丧仪,宫内宫外都忙成一团。并且晚间,百官和命妇都要在思善门门口致奠。而皇后等人就在思善门后的仁智殿中守灵。这是他们最接近的时候,要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