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杀我!大、大师救我,大师救我!”
凄厉的女声像锥子一样刺破夜幕。鞑靼骑兵也是一惊,狠狠抽了她一巴掌。贺希格吃痛后,却哭得更大声了。
那人道:“这婆娘找死是吧。”
就在这时,温和的声音在贺希格头顶响起:“快放开她。”
适才还凶神恶煞的骑兵忙唯唯应下,立马就松了手。贺希格一下摔倒在地。她顾不得疼痛,忙朝声音的方向爬过去。一双宽厚的手扶起了她:“快起来,你怎么出来了。”
贺希格委屈得想大哭一场,可真碰到他以后,她却不愿这样嘶吼了。她抽抽噎噎地抬起头:“大师,我……”
她的话卡在喉咙中,她看到得不是熟悉的僧袍,而是浑身的甲胄。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是那么熟悉,却又无比陌生。贺希格不由挣开他,她倒退一步:“你、你是谁?”
昙光张口欲言,可话到嘴边,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贺希格浑身打了个激灵:“大师,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你们要到哪儿去?”
昙光道:“这些不是你该问的。快回去休息吧。我禀报过大哈敦,会好好看顾你的。”
他想去拉贺希格,却被她躲开。贺希格道:“我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当时来我们部落的骑兵,也穿得你们这样……你们要去打仗,你们还要去打我们?!”
昙光忙一个箭步上前捂住她的嘴,他眼中水光仿佛要溢出来:“别说了。不是你想得那样,你还小,有很多事,你都不明白……”
贺希格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她嘶吼道:“可我至少知道,当初来告诉我们别打仗的是你,连累我们被这些坏人追杀的也是你,在那边要求我们帮你引开追兵的是你,现在要带人去打我们部落的还是你!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京城中,朝廷接连收到了两封来自蒙古的八百里加急密报。这让刚刚摆平朝堂纷争的朱厚照又不得安寝。
张彩的字谜信,被皇上以各打五十大板,握手言和的方式压下去:“诸位皆是为国效力,只是见解不同而已,哪里就到了这种地步。六部九卿皆为几朝元老,克己奉公,襟怀坦白,只是权理政务,不可不慎,尔怎可因此贸然攻讦?”
这一下可把前面的愣头青,中间的搅屎棍,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少勋贵心里都在嘀咕,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啊,皇上难道不打了……
正当众人无措之际,内阁适时又出来为这些年轻将官求情:“诸位将军只是杀敌心切,这才情急了些。说来也是老臣们过于武断,没有多加斟酌。还请陛下降罪。”
朱厚照当然是不肯了,但大九卿们执意恳切请罪。他最后只能罚俸了事。至于愣头青将官们,朱厚照却是疾言遽色:“尔等身为武将,不明是非,不听军令,便贸然聚集生事,依照军法,应现下就将你们推出午门问斩!”
仿佛有一个霹雳兜头打下,炸得这些年轻将官双腿一软,跪地求饶。这里实际有两条适宜的律令,一条是不依军法的斩首罪,另一条却是刑律——“一凡辱骂公侯驸马伯、及两京文职三品以上者、问罪、枷号一个月发落。”但朱厚照在这里,却丝毫不提后者,只说前者,当然不是真要杀一儆百,严惩不贷。只是,他认为,军队聚众反抗,可比辱骂大臣要严重得多。此例绝不可开,要是他们一有不满意,就这么闹上一闹,那谁能受得了。
李东阳等人蒙受圣上的恩惠,又岂会不求情。他们再三请求后,朱厚照才同意,将其中领头的几个,痛打八十军棍,以儆效尤。他朗声道:“念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暂且将你们的罪行记下,若日后再有不逊,必定二罪并罚,斩首示众!”
到了这个时候,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皇上是要放弃用兵之举了。谁知,人家是人照打,仗也照打。他道:“左右翼纷争既起,卿等以为,这是否是吊民伐罪的良机?”这让新生将官心中又燃起希望。
“吊民伐罪”出自《孟子·滕文公下》,原文是:“诛其罪,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意思是,讨伐残暴的国君,抚慰受苦的黎民,如天降甘霖,只会让民心大悦。这也是儒家战争观的一种,以不仁伐仁,被视为天经地义。华/夏正统当然永远象征正义,至于边塞的胡虏在士大夫眼中连人都算不上,当然应该被讨伐。
但君臣之间的根本矛盾还没有得到解决,朱厚照不可能因这么一次转性就收获权威,大臣们也不可能突然就对土木堡失忆了。到最后,讨论的结果还是,采取文化洗礼,武力威胁等手段,但是能不打就尽量不打,毕竟“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伤到胡虏之民虽不算什么,但万一割伤自己就不好了。
朱厚照嘴上也只能先应下,但还是以有备无患为由,一面命杨一清速速召集军匠,制造战车,另一面命带速运物资和医药往鄂尔多斯。
谁知,良医和良药刚刚离京,张彩的第二封密函就到了。张彩在其中抛出了好几个大雷,李越被掳,恩和汗身死,满都海还活着,右翼决定固守,希望能继续从陕西获取明廷的支持。
朱厚照急得嘴角都冒了好几个水泡,只觉焦头烂额:“他怎么又被掳去汗廷了!”
刘瑾唬得魂不附体,他道:“爷别慌,黄金家族毕竟要民心,他们忌惮您的威胁。李御史在那边,反而要好些。”
朱厚照这才勉强镇定,这才有了自称法王,招徕牧民,索回使臣之事。不久后,月池的议和奏本与鞑靼国书也到了。刘瑾当时正在朱厚照的身边,刘太监简直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