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们检查了几遍, 都齐齐摇了摇头。
月池与时春对视了一眼,时春道:“既然如此,那你们都先回去吧。”
和尚们走后不久, 月池就和时春坐入了帷幕之后。张彩又引了其中一个和尚玄仁回来。此人素与慧因不睦,正是张彩费了半个月时间,试出得不辩男女之脉的人。
时春在帐后道:“悄悄叫你来,是疑心慧因和尚已经被人策反,暗中对御史用毒。他们既查不出什么, 那就由你替御史把把脉,看看他的身子是否有异。如真查出端倪,重重有赏,必叫你在五台山做一个主持。”
玄仁和尚一听喜不自胜, 他道:“御史放心,贫僧虽精研的是小儿科,但底子也在这儿, 必定全心全力为您效劳。”
月池忍不住发笑, 又是小儿科, 她想起了同样不分男女的葛林葛院判,道:“难怪。”
她使了个眼色, 时春将手盖在了巾帕下, 伸了出去。玄仁虽疑心,李御史一个大男人怎么又闹出这种做派, 但到底不敢多问,只得去用心把脉,半晌奇道:“您这瞧着, 没有肺部的症候啊, 反倒是身上有些旧伤患, 请问是否天气变化,仍会作痛不止?”
月池又惊又悔,她看向时春:“是真的吗?”
时春一把抽回手来,她道:“不是什么大碍,既然证明大师的医术不差,还是让他先瞧瞧你。”
月池却按住她的手:“大师,烦请再替她看看。”
玄仁这时方知,刚刚看得原是二夫人,不是李御史。张彩在一旁解释道:“并非不信大师的医术,只是我们身在外邦,当小心为上,您说是吗?”
玄仁道:“这是自然,自然……”
他替时春诊断完毕后,又替月池把脉。然而,当他搭上月池的手腕时,却渐渐皱起眉头,张彩急问道:“难不成御史真中了毒?”
玄仁忙道:“不不不,不是毒,可否一睹御史的金面。”
月池闻声走了出来,玄仁仔细观察她的面部、舌苔后道:“贫僧可以断定,御史的咳疾,并非是因肺气不足而发,而是因肾。”
张彩一怔,他是何等人,几乎是一下就想通了月池久病不愈的关窍,但还是确认了一句:“难道不是风寒所致吗?”
玄仁解释道:“您有所不知,医书有云,‘寒、暑、湿、燥、风、火六气,皆令人咳嗽。’御史在隆冬发病,又来势汹汹,所以让人觉得,是因受寒肺气被束,所以咳嗽不断。但只要仔细把脉诊断,就能看出,御史是久病之后,神思虚耗过度,而肾阳不足、气不能纳引发的咳喘。虽然看着与风寒相似,可病根却在肾,所以按风寒来治,当然是治不好的。”
张彩与时春气得面色通红,月池迸发了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半晌方道:“好,那有劳玄仁大师去替我和我夫人开药。为防奸细察觉,还请您严守秘密,偷偷煎药。回京之后,李越必有重谢。”
玄仁躬身道:“这是自然,御史放心,那贫僧就告退了。”
玄仁前脚刚走,时春就发作了:“昙光,这个贼秃,真真是该死!”
月池一面用巾帕掩口,一面道:“算了,我把他坑成这样,他算计我受了这么些天的病痛之苦,也在情理之中。没趁着我做贼心虚,无人看病,直接把我搞死,已算是和尚手下留情了。”
张彩讥诮一笑:“他怎么敢。帝后相争,右翼又虎视眈眈,他要是再惹上大明这个强敌,就真要做黄金家族的千古罪人了。御史,我们还用得着他,杀他虽不行,可需得教他学个乖。”
月池道:“不必费那些神思,他和乌鲁斯,都得被严加看管。这个时候,他们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张彩只得强压下心头怒火,他有心想问,您为何唯独对他多番包容,可他对李越到底是又爱又怕。他心知肚明,李越肯用他是看重他的才华能力,更是因无人可用,而不是感动于他的感情。要是他再因私碍公,只怕以后回京述职都见不到她一面。
想到此,他只得躬身应道:“遵命。”
随后,他急匆匆就要抬脚出门,谁知他刚出帐篷,就被亦不剌和满都赉阿固勒呼带队堵了回来。张彩眼见他们的面色不对,强笑道:“二位这是怎么了,我们御史刚刚歇下了,有事不妨和我说。”
亦不剌太师一把将他推开,琴德木尼将他扯了过来,皮笑肉不笑道:“这事你做不了主。还是见你的靠山去吧!”
一众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月池被时春搀扶着起身,她道:“二位首领这么着急,可是出了大事。”
满都赉阿固勒呼急赤白脸道:“我告诉你,李越,你们汉人必须发兵,达延汗死了!”
这消息太惊人了,月池与时春俱是目瞪口呆,张彩更是直接叫出声来:“什么,这消息可靠吗?”
亦不剌咬牙:“可靠得不能再可靠了!”
听了这话,短促的惊吓就化作了狂喜,月池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面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米仓、大黑马、一个个兄弟和战友的面容在她眼前浮现。她和时春的双手紧握,看到彼此的眼眶有些湿润。
时春欢喜道:“他终于死了,死得好!这个王八蛋,他早就该死了!阿越,咱们的仇,终于报了。”
月池嗯了一声,她自到蒙古来,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畅快得想要放声大笑,笑过之后,她却道:“可惜没能亲手杀他。”
时春道:“可他死在你的谋算之下,和你亲手杀他有什么分别。实在是太好了。”
“好个屁!”满都赉阿固勒呼却在此时叫嚷道,“他妈的,关键是,满都海说是我们派人去刺杀的达延汗!你们明不明白,这屎盆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