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众人就目瞪口呆地看到,大明天子手法熟稔地杀鱼去鳞、起锅烧油、煎炸调味。满屋都逸散着煎鱼的香味。刘瑾忍不住问道:“您这是哪儿学得?”
朱厚照挑挑眉道:“治大国,如烹小鲜。你没听过吗?”
他端着这盘鱼,终于迈进了灵堂。李越的棺木正静静地望着他。他的身形一颤,到底还是走上前去。他盘腿坐在祭桌前,慢慢将鱼刺挑了出来,一半放在灵位前,另一半自己慢慢地、一口一口吃掉。
终于,最后一点冷掉的鱼茸也被他吃下肚。他轻声道:“这就是我们一起吃得最后一顿饭了……就像你忘记我一样,我也要开始学着忘了你了。你不要得意,你不会一直占上风。我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十年不成,就二十年,二十年不成,便三十年,我总会学会的,我总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的。”
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昏暗的灵堂中,三支清香袅袅而上。贞筠从门后走了出来,她抚触着李越的牌位,又一次淌下泪来:“这就是皇帝。你放心,他忘了你无所谓,你的未尽之事,当由我来做成。”
京中的风风雨雨就在这一夜沉淀。庙堂草野俱从这场大变中逐步走了出来,只有一些文人墨客,还在对往事津津乐道。此时,不论是李越的亲人,还是敌人,他们都以为李越死了。而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在几百里外,在蒙古草原中,月池和时春正趴在佛门弟子中的帐篷中发呆。而顷,一个和尚掀帘进来道:“二位女施主,该上药了。”
月池道:“有劳大师了。”
面目姣好的和尚低眸一笑道:“女施主客气了,贫僧冒犯了。”
然后,他蒙上了双眼,在月池的配合下,摸索着解开了衣裳,拿着小竹蔑替她一点点地上药。
他对时春也是如法炮制。在上完药后,月池忍了又忍,终于一脸菜色地开口道:“大师,对不住,我想用一下恭桶……”
和尚的神色依然和善,没有一丝的不耐烦。他柔声道:“好的,女施主稍后。”
他前脚一走,后脚时春就笑出声来。月池啐道:“笑屁啊。我只是扭伤,再养一阵就能动了。你的苦日子才在后头呢。”
时春趴着笑道:“我才不怕呢,那时,不就有你服侍我了吗,哈哈哈。”
她们相视而笑,岁月静好,仿佛之前的厮杀鲜血都只是一场梦而已,早已随着晨光化作轻烟散去。只有她们在夜晚时的连连噩梦,才泄露了零星的真实心绪。没有人能从中挣脱。
月池在蒙眼和尚的搀扶下,在衣架做成的简易屏风后解决生理问题。她已经由刚开始的窘迫,变成了如今的心如止水。脸丢多了,就无所谓了。她又重新躺回在时春身边。时春调笑着问她:“你在想什么?”
月池扭头道:“还能想什么,我在想,该怎么报仇。”
时春的笑意一滞,她道:“朝廷那边,有那么多先生在,他们应当会处置。”
月池合眼道:“可还有鞑靼这边。我答应了米仓,我要黄金家族,以血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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