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沾染了她的衣裳。她的眼眶已经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水,她已经克制不住生理反应,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
米仓还在她身边叫嚷:“李御史,快起来!”
她直直地看向时春:“……杀了我,快杀了我吧。”
时春猛然回头,她一枪打落飞箭,不住地摇头。月池抿嘴一笑,她说:“照顾好贞筠,让她别为我伤心。我没有离开,我只是回乡了……”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刀兵。但她还是喜欢她自己磨得刀,可惜那一把好刀,怎么还丢了。
她就要对着米仓的刀扑过去,却被一股大力推了回来。时春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到了她的身边。她抬起手,狠狠给了月池一巴掌。
她嘶吼道:“姓方的又不是我老婆,她就是哭瞎了眼,都不关我的事!你以为你没了,我们就能活了?别犯傻了,你这个蠢蛋。我是将军你不是,我让你活,你就不能死!”
月池捂着脸,她同样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可是我活着,援兵就不会到。那些人,他们是想我的命啊!”
她的嘴唇已经白得像纸一样:“我只能走了,我必须得走了……”
米仓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他问道:“为啥要你的命,因着你……”没把我们当牲口,给我们发粮了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此无所不用其极,难怪李越一直……她不能让他们得逞,她决定不能让他们得逞。时春抹了一把眼泪,她的眼中又焕发出光彩,“那群牲口!快,叫嚷出去,就说李御史重伤了,只剩一口气了!”
李越重伤的消息传到衙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朱振几乎是即刻起身道:“可以发兵了吧?”
郭永还在生疑,他问他自己的家仆:“你看到李越了?”
战场上兵荒马乱,家仆看到满地死尸连眼都不敢睁,怎么还敢去找李越,他道:“这倒没有……不过打成那样,李越一定是死了。”
打成那样,是哪样?刘达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急急道:“快发兵吧,必须要发兵了!”
他抬脚就要往外走,却被一群健仆拦住了去路。郭永道:“口说无凭,李越的尸首不至,也不可轻易发兵。”
这连刘瑾都听不下去了,他是要靠宣府之战来积累功勋,不是要留在这里和这群傻帽一块被问罪的。他冷冷道:“小侯爷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郭永哼了一声:“刘太监莫不是忘了适才之言了?别忘了,你们自坐在此地起,失机罪就逃不掉了。”
刘瑾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有胆子就在这儿杀了老子试试啊。”
郭永都被他打得一蒙,刘瑾看向朱振和刘达:“你们总不想在言官的奏本上,自己连一个宦官都不如吧。”
刘达的耳边发出隆隆的巨响,他想起了李越的话:“连帮救命恩人搭一把手的勇气都没有,这不是怯懦无能,是什么?刘御史,别闹到最后,你在宣府军民心中,史家工笔之上,还不如一个太监。”
刘达的双眼充血,他径直向那群仆人冲过去,那些人见到他来,反而慌乱地将刀收了回去。开玩笑,这可是宣府都御史,谁敢伤他。刘达退攘几下,在发觉气力不足时就看向朱振:“老朱!你他妈的是不是一个软蛋,是不是连太监都不如!”
朱振咬牙,他攥着拳头冲了上去。邓平眼见这里打成一团,喃喃道:“疯了,疯了,真都是疯了。”
宣府三堂共治,他的同僚已经选好了队,他总不能一个人站在这儿 。他躲在桌子下,尖声道:“救命啊!武定侯杀人了!快来人啊!”
宫中的太监都有一把清亮嗓,特别是邓平以前可是掌仪太监,他那一嗓子,能从奉天殿传到御门去。外头的人,怎会听不见。
在外间,吴三对左右同伴道:“咱们去救人吧,快去救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游击的注意。他又挨了一脚。游击骂道:“你是不是想找死?”
吴三捂着肚子,他大喊道:“他们要杀李御史,他们是故意不救援的!他们要杀李御史……”
游击被唬得魂飞魄散,他一面叫人按住他,一面用土填了他满满一嘴。可无论怎么打他,他都还在继续叫嚷。眼见周围的兵丁都渐渐围了过来,他恨得又踹了吴三几脚。吴三的口鼻都沁出血,他的新衣裳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他捂着肚子,已经像本能一样念叨:“他们要害李御史,咱们去救人吧,我娘说了,做人要有良心……”
游击恨得咬牙切齿,当他再次要踹吴三时,这个奄奄一息的小卒子却一口咬住了他的腿。他的眼睛亮得瘆人,深深从他的小腿上咬下了一块肉。游击在剧痛之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举起刀对着吴三扎下。
血像喷泉一样射了出来。与热血一道涌出的,是这些早已麻木的军户心中的怒火。他们齐齐涌了上去,将游击乱刀砍死。这时,邓平的呼救声也被传递到这里来,武定侯府才几十个仆从,怎么敌得过宣府的大军。兵丁杀过去,终于将宣府的长官们救了出来。
刘瑾一出门子,就招人道:“去把郭良绑也给咱家绑来,这个怂蛋,耽搁了多少事!”
朱振则急急问道:“怎么样了?”
副总兵陶杰激动道:“局势好转了,蒙古人居然开始内斗了!”
刘达满眼犹疑道:“好端端的,蒙古人怎么会内斗起来……”
“自然是因为有人在尔等尸位素餐之际,千里奔袭去了永谢布部,说动了亦不剌太师。”董大风尘仆仆,憔悴不堪,手持令牌上前来,“千载难逢的良机,你们还不快动!”
邓平忙道:“不是这样的,是武定侯府,是他们趁机抓住了我们啊。我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