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底子单薄,所以才将养的久了些。依我看,不若送些珍贵的滋补品和大毛衣裳去,说不定还见效些。”
贞筠豁然开朗,当下就去药铺采购。婉仪从庆阳伯夫人处闻讯,忙唤贞筠入宫,把她之前准备的行装都拿了出来,还对贞筠道:“近日想是有使者入宫,万岁赐下了不少贡品,你拣合适的,都给李相公送去吧。”
贞筠颇不好意思:“劳姐姐准备了这么多,怎好再拿万岁的赏赐走。再说了,我已问过大夫了,大夫说相公他先天不足,虚不受补,只可服些平补、清补之品,譬如海参、鱼胶、燕窝之类。姐姐这里的,也未必用得上。”
婉仪闻言大喜,她忙唤香蕙道:“这可巧了不是。万岁正赐了海八珍、雪参、白芍和一大包血燕下来。香蕙,还不都取过来,再去叫一个太医来,瞧瞧哪些是李相公能用的。”
太医院来了一个王太医,细细看了之后,不仅指出一大半补品都是李越能用的,还主动道:“这可太巧了,下官近日刚配了些丸药,其中补中益气丸、人参养荣丸、当归养血丸等,都对李御史平日的保养有所助益。如恭人不嫌弃,下官回去就去取一些送到府上。”
贞筠受宠若惊:“这,那就多谢太医了。我一定亲自登门致谢。”
王太医拱手一礼道:“恭人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下官有机会为娘娘效力,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婉仪闻言,赏了他两匹宫缎和两对金银锞子,王太医千恩万谢地回去了。婉仪还特地嘱托贞筠:“拿了药之后别傻傻地就送过去,最好找外面的大夫看看,再拿猫儿狗儿试一试,谨防有人下毒手。”
贞筠悚然一惊:“对啊。我们与他素无交情,他这么献殷勤,莫不是有意要害人?要不还是别要了吧。”
沈琼莲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早猜得七七八八了,她道:“娘娘和恭人且听臣一言,二位终于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件好事,但凡事也不必太过畏首畏尾。王太医在宫里当差,身家性命不过是娘娘一句话的事,他岂敢提着脑袋冒此大险呢?”
贞筠道:“依先生的意思,是用得了。”
沈琼莲微微点头,她腹诽道,想来不仅是用得,还是顶好的药,不过这就不用告诉她们了。她板起脸问道:“您二位近日的功课做得如何,可不能因奔波,就荒废了学业。择日不如撞日,不若今儿就来考较一番。”
婉仪和贞筠面面相觑,只得应了声是。
婉仪和贞筠面面相觑,只得应了声是。贞筠那日大闹坤宁宫,因得沈琼莲相劝才逐渐相通。自那以后,她就对沈琼莲格外佩服,得知沈女官在教皇后读书,就表示自己也想向沈先生请教。沈琼莲于是教她们读史。“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沈琼莲可谓用心良苦。但贞筠素来是个急性子,她便问沈琼莲,可有一学就能派上大用处的知识。
沈琼莲哭笑不得,后被她缠磨得没办法了,便教她读明代各位先帝的祖宗教法。这些东西份量十足,又十分拗口。沈琼莲却道:“祖宗二字重逾泰山,虽说是家法,却无异于国法,熟谙其解读方式,就相当于握着一把尚方宝剑,你以为,庙堂上的那些大臣,是怎么劝万岁纳谏的?”
贞筠听了进去,从此日夜苦读,从最开始的磕磕巴巴,到如今的对答如流。沈琼莲素来严格,可见她眼底一片青黑,也不由劝道:“凡事不可太过了,熬坏了身子骨,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贞筠笑道:“学生只是怕,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先生,您看我在《皇明祖训》上的火候够了吗?”
沈琼莲失笑:“这本书再如何用心也不为过。不过接下来,你可以开始读太/祖爷的一些敕喻了。”
贞筠喜不自胜,忙福身一礼:“是。”
婉仪在一旁看得不知是何滋味,一方面她佩服表妹的拼尽全力,可另一方面,她却酸楚,因为她自己根本连拼尽全力的机会都没有。她心中仿佛有烈火在灼烧,让她忍不住对沈琼莲道:“先生,我也想学这些。”
谁知,沈琼莲却道:“娘娘与恭人的身份不同,恭人是为应急救险做准备,而您是皇后,要时刻谨记,后宫不可干政,您只能在幕后规劝,却不能贸然动作,否则会适得其反。”
婉仪如鲠在喉,贞筠还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姐姐为我们夫妇做得已经够多了。相公那么厉害,再加上有我这个贤内助,一定能很快回来,你就别多操心了,还是去照顾好皇上。皇上的病要再不好,太后那边又有话数落了。”
是啊,他们是夫妻,而她是皇后。婉仪深吸一口气道:“皇上近日在武英殿频繁召人,我怎么好过去。就算是老娘娘问,我也是这句话。”
贞筠一愣,她紧张地问道:“姐姐可知是见什么人?”
婉仪也不由皱起眉:“我仿佛听了一耳朵,像是各部的庶吉士。怎么,他们会对李相公有害吗?”
沈琼莲悠悠道:“李御史一走,空出的缺来,总有无数人想要补上。”
贞筠面色如土:“而在贬了那么多人过后,皇上也需要培养新的臣子。”
沈琼莲点头道:“前天,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被擢升为东阁大学士,入阁参预要务。先见庶吉士,又添人入内阁,果真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婉仪只觉心惊胆战:“那李相公,他还……皇上难不成是……要彻底舍弃他?”
沈琼莲叹口气道:“这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不论是在外朝,还是在这后宫,有用处的人才能长长久久地留下,而无用之人只会被丢弃,毕竟再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