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有着少女心的男人真是她想得那个人吗?
莺儿叹气道:“我们是打算要回苏州去的,因为唐相公在外游历两年,将积蓄都花费的差不多了。我家娘子是打算偷偷拿出自己的家私来,替他在苏州寻一幽静之处置下房舍,让他能够安心作画,娘子也能够时时陪伴他左右。说实在,小相公,我家娘子心善,必定愿意替你出船资,你还是在这码头上找一艘船,让他们送你回家吧,我们其实根本再供不起人吃饭了。”
听到这里,月池实在忍不住了:“唐先生,不是唐解元吗,这年头,还有缺钱的举人吗?”
莺儿苦笑道:“那是以前,自出了那一桩事,谁还会搭理唐相公啊。”
那一桩,是哪一桩?月池还待细问,沈九娘却已然过来,对月池道:“小相公,他请你入书房一叙呢。”
月池只得辞了莺儿,又向九娘道谢。书房原来就是昨晚她歇息的地方。此时,唐先生虽仍面有赧意,却已然能举止如常,他先是致歉,又问月池接下来的打算。
月池则先下拜,跪谢他的救命之恩。唐先生忙让她起身,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行此大礼。”
月池直言道:“可在下听莺儿大姐所言,先生的境况却不似在下所设想的那么乐观。您想必也听说过我的事,我遭囚十余年,只是偶尔听人讲过,江南第一才子唐伯虎,以诗书画三绝名震天下。请恕我冒昧,不知您究竟是遇见了何事,还是说,我根本是认错人了?”
唐先生面上的笑意凝固了,几乎是一提及这件事,愁绪就似藤蔓一般爬上了他的面庞,他只说了一句:“我自然是唐伯虎,可是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唐伯虎了……”
月池道:“我在最落魄的时候得先生搭救,心中感激涕零,先生如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在下或许能帮您想想办法。”
唐伯虎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你不过一个小女儿家,自己可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怎么能管得了我的事。”
月池不由莞尔:“那可未必,我虽流落在外,可到底是自由身,可那些害过我的人,前途可都是一片灰暗。”
唐伯虎调侃道:“冒着生命危险来报复的手段,可不适合我,我虽然也是众叛亲离,可到底还有九娘不离不弃。唐某还是很爱惜项上这颗大好头颅的。”
月池又好气又好笑:“您当然不需要拿命去拼,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的筹码只有一条性命,可是您不一样。您或许觉得,我费尽心机,要对付的不过一个恶霸,一个酸儒,还有几个身份低下的仆役,这些不过是您抬抬手指就能解决的事。可您得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真正压得我翻身不得的不是那几个人,而是他们背后的父权与族权。”
“父权与族权?这个说法倒很是新奇。”唐伯虎眨眨眼。
月池知道,这时是该展现自己见识的时候了,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唐伯虎有钱的时候,她是打算向他兜售自己的厨艺,可是现在唐伯虎没钱了,她就得想办法表现自己其他的价值。否则,非亲非故,素昧平生,她凭什么要求别人收容她呢?
于是,她问道:“您愿意听听我的见解吗?”
唐伯虎笑道:“当然,愿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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