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下两页纸写了封短信。他的动作不快,写好后便交给旅行者,转身时脚步一顿,似乎又进行了片刻的思考,最后还是选择推开门。
纯白的辉光流泄而出,盈满了他的视野。
那辉光过于温暖了,像是雨林正午时的阳光,提纳里不自觉地感到放松和疲乏,但几乎是立刻他便意识到自己的松懈,甩甩头用力睁开了眼睛。
趴在床边轻颦浅笑的少女便映入他的眼帘。
树屋、窗外伸进的阔叶植物、熟悉的草药香气……,床前的少女浸没在金子般的午后阳光中,笑得狡黠又动人:“醒啦?”
提纳里一时没反应过来,从床上坐起来,才感觉自己脑袋有点疼。
床前的少女仔细观察着他稍显迟钝懵懂的反应,不由微微倒吸一口冷气,演技极为浮夸地露出凝重而严肃的神色,沉重道:“…失忆了?”
提纳里面无表情,“林浔。”
“看来没有。”林浔秒下结论。
“师父醒了吗?”从门外进来的绿色小卷毛高兴地小跑过来,一番关切,
提纳里才知道自己是在巡林时脚滑撞到了头。
巡林官小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虽然是巡林时遭遇暴雨,可视度不佳又泥泞路滑,但一个经验丰富的巡林官在巡林时脚滑撞到脑袋,还要被巡林员们背回来实在是……太—好—笑—了!
柯莱顾及着师父的自尊心表现得一副这不算什么师父你不必在意的样子,但林浔已经在旁边笑出了眼泪,还不忘跟提纳里描述当时的场面:“…哈哈哈哈,就…当时还在下雨哈哈,法伯德、法伯德不知道你伤得怎么样,背着你哈哈…一直在化城郭里跑来跑去地大喊医生哈哈哈哈……”
当时的场面十分震撼,好像提纳里伤重得要当场去世一样,搞得大家都提心吊胆的。
结果巡林官大人只是被磕出一个包。
“很好笑是不是?”提纳里黑风阵阵。
见势不对,柯莱立刻丢下一句师父师娘我先出去了就离开了房间,林浔当即也要溜,却被提纳里牢牢握住手腕。
黑发少女立即端正态度,“也还好,一般好笑。”
见提纳里不说话,她又露出一种大概是从赛诺那里学来的,一副我违背了自己的良心的直男沉重脸,道:“不好笑。”
提纳里被她气笑。
但说到底巡林官先生还是很好哄的,见林浔认了错还是放过了她。揭过这一茬,提纳里才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若有所思,“…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
林浔:“嗯?”
“唔,好像是梦见你进了什么门,我进去找你。”门外大概是有化城郭的居民询问巡林官的身体情况,隔着门窗能隐隐听见柯莱与其的交谈,混杂着几声暝彩鸟的鸣叫。提纳里下了床,在轻闲的时光继续说:“纯银材质的门,总感觉…嗯,该说特别吗?”
“空庭之门?”林浔冷不丁冒出一个词。
她还坐在床边,盘着腿从床头柜上摸了一个墩墩桃,“怎么突然梦见那么久之前的事?”
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吗?
衣柜边的长镜中映出青年清瘦有力的身形,提纳里下意识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随后想起什么,看向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回头去看林浔。
林浔还坐在床边啃桃子,腮帮子在阳光中一鼓一鼓。见提纳里看着她不说话,林浔瞬间警醒,“该不会…是某只狐狸怀念起了婚前自由快乐的单身生活,所以故意说自己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想搞点道德沦丧的暗示吧?!”
“…会做这种事的只有你吧?”提纳里扶额。
林浔顿时便笑了。
她快快乐乐地放下桃,赤足朝提纳里扑过去。巡林官先生接住她,看着黑发如缎的少女眸光闪烁地抬头望他,轻声细语地说:“但是你也知道的,我最喜欢提纳里了……”
巡林官先生老脸一红,一时没接住这记直球。
两个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眼看气氛逐渐温存起来,林浔眨巴眨巴眼睛,美丽而无辜,“那…之前的事,提纳里也不生气了吧?”
被哄得脑子一时不清醒的巡林官,“什么事?”
“就…我在沙漠玩的时候,不小心认了你妈妈当姐姐意外成为了你小姨的事………”
提纳里,面无表情。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