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准时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僵持了半个小时——然后他听到没关紧的窗户缝中传来外面的声音。活泼的轻快音调和不耐烦的骂声你一句我一句的响起,不用猜就知道两个声音各自属于哪个人。等到声音消失,他才重新闭上眼,伸手一捞,把自己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重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床头柜上摆着的钟表时针已经快走完了九的一半,窗外偶尔传来汽车的发动机轰鸣和邻居的交谈。九重鹰从皱皱巴巴的床上坐起来,后背和T恤粘在了一起,一动弹就黏糊糊的难受。
除此之外,胃部也传来不满的哀鸣。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的不再去看满是褶子的床单。六月初的天气已经开始闷热,赤脚站在木质地板上也不会觉得冷。抓着衣角向上掀,先是头从领口钻了出来,之后是两只胳膊。
从布料中解脱后,浑身黏糊糊的汗意急速吸收着外界的湿凉。九重鹰打开柜子随便找了套干净的换洗衣物,就走进了淋浴间开始洗漱。仰着头,闭上双眼,站在花洒下面,从眼窝沿着鼻梁再到嘴唇,从胸膛到双脚,温热的水流一路蜿蜒,冲走了满身的沉重。
睁眼,呼出一口气,伸出手掌,将湿漉漉的头发全部撩到上方。他做了一个梦。一个不会实现的梦。而它现在也要被拥挤的水流冲入下水道。
关掉阀门,向外面走去,在镜子面前站定,牙膏挤在牙刷上,又进入了口腔。九重鹰盯着镜子里的人,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刷牙、漱口、洗脸,在他再次抬头的时候,两边的鬓角搭在脸侧,眼睫上挂着一层水珠。但那并不能柔和镜中人过于冷冽的视线和锋锐的轮廓。九重鹰冲他笑,只能得到一个略显渗人的笑容——算了,我在干什么。
等收拾整齐,将衣篓里的脏衣服全部扔进洗衣机,又去铺好了被他滚的皱皱巴巴的床铺,九重鹰才下楼准备早饭——也许是午饭。但不管怎么说,等他终于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粥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半的位置。
「少熬夜,我早上起来看到你发的游戏通关截图了」点开通讯软件中的未读信息,字里行间透露的东西几乎能让人看到对方说这话时的表情「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起来。门把上挂了东西,记得去拿。我和及川在市民体育馆练球」
“……太可靠了。”
九重鹰起身出门,拎回来个纸袋。里面放着三明治和饭团,以及一瓶微凉的牛奶——三明治和饭团的来历有待考究,不过牛奶的牌子很是眼熟,经常看见岩泉皱着眉不情不愿的灌。
吃了东西,才觉得终于活了过来。可没过多久,就又开始觉得无聊——懒散的靠着沙发,脚踝碰着茶几的桌角,漫无目的的想着昨天终于把游戏通关,作业也都做完,时间堆的满满当当。可所有事做完之后,又该干什么?
安静的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钟表滴滴答答,稳定的节奏莫名让人烦躁。
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在体育馆打球。
九重鹰不由换了个姿势:这个想法让他有些啼笑皆非,特别是他随即控制不住的又回忆起及川彻的话。那种被说中,被揭穿的羞耻滋味还回荡在心间。……打住,到此为止。
九重鹰站起来,环顾四周。
轻轻叹道:“真冷清啊。”
他踩着自己的影子套上了外套,逃离了空无一人的房间。
走出昏暗的房子,门外一片清新的色彩填满了世界。九重鹰站在门廊上,目光落在了沿着墙壁悄悄从隔壁攀爬进来的几朵蔷薇。讨人厌的灿烂,和某个和自己正在冷战的家伙一样。不想去见他们……随便找点事做吧。
他扯了扯嘴角,低头点开了通讯录。
“武内?”
“稀客啊,怎么给我打电话?”
“想打网球。”九重鹰语气平平,滴水不漏,“你在宫城有认识的吗?”
突然接到电话的武内有些惊讶,他凭着直觉猜道:“太累了?想放松?……你真会挑时候。宫城那边有空的,水平也不错的都没什么时间啊……等等,我记得我有位熟人这几天好像就在宫城落脚,我问问看他现在还在不在。”
九重鹰两手空空的去找了武内口中的熟人。后者在回电时语气神秘,说什么这位和他的缘分颇深——织锦越,从名字来说,确实有些耳熟。
或许对另一个人来说同样是这样。沉稳的中年人接到电话下楼接人的时候,正巧撞上他等的人被这处俱乐部的几位会员拦截的一幕。
“抱歉。”面对语气可怜的女孩索要电话的请求,九重鹰无动于衷的回绝。不过从织锦越的角度来看,则是他捉襟见肘的被几位年轻女士围在了中间,一副插翅难逃的模样——特别是女孩子们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的时候。
喜欢看热闹的中年人脚步一顿,步子改成了老年人散步般悠闲的动作。网球俱乐部的大厅里偶尔有三两的路人经过,皆是和他一样揶揄的表情,他还眼尖的看到前台在偷笑——而等他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