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玄关并没有开灯, 只有从他来时方向落下的光能帮助他看到眼前模糊的轮廓。九重鹰脑海里还回荡着母亲的第十四支乐曲。离新年还有大半年啊……还要好久才能再见到她。
抬起的左手放在门把上微微用力。说起来，谁会这个时候来找他？
“吱呀。”
打开门，一阵凉风吹拂, 吹乱了敲门的人额前的碎发。出现的人手里拎着个袋子, 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见到门打开, 才懒散的站直了身体。
九重鹰愣了一下：“……彻？”
在大晚上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及川彻拖长声音应答：“锵锵锵！是我, 好心拜访的及川先生——你为什么不开灯啊？”及川彻挑着眉看着站在一室昏暗里的少年。他极为自然的从门的缝隙, 九重鹰的身旁挤了过去, 又反客为主的关上了门。
九重鹰顺从的松开手，挪了挪脚步给他让位置, 嘴上却说：“我好像还没邀请你进来, 好心的及川先生？”
“哈？”及川彻轻哼一声, “那你应该一开始就别来开门, 把我关在门外。事后再追究可不讨人喜欢哦, 鹰先生。”
“……花言巧语。”
——这里在九重鹰年岁还小的时候宽敞的不可思议, 玄关门口至少能坐着三个小鬼头，一同抱着鹤见澄子递给他们的布丁吃个开心；而在现在, 他偶尔出门的时候还会一边系着鞋带一边发呆，心里想要不要再在玄关门口摆点装饰物, 好让它看上去没那么空旷。
……现在倒是觉得，这里的地方还是有些小。
九重鹰的右侧胳膊撑着玄关门口的柜子，低头看着及川彻弯腰换鞋，往前走了两步, 给他让出地方。
“我的拖鞋呢？”
“没有那种东西。”
“好差劲啊, 你的待客之道。”
“我不欢迎贸然拜访的客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 九重鹰还是用脚尖踢了两下及川彻, 让他往旁边挪了挪，随后从鞋柜里拎出一双女士拖鞋。
“……你让我穿这个？”
及川彻盯着拖鞋上秀的精致的兔子小姐，它的眼睛是两颗鲜艳的水晶，漂亮的像是工艺品，语气便有些古怪。
“请忍耐一下吧。”九重鹰笑了一下，想起了有趣的事，“反正也曾经穿过女装，现在只不过是一双女士拖鞋而已。”
及川彻：“……你以为我会因此好好感谢你吗？”
他同样想起自己的母亲曾经在九重鹰的唆使下硬是给他塞了一身怎么看都是女款的小红帽睡衣，将脚塞进鞋里的动作便愈发粗暴，“小了。”
理直气壮的伸脚晃了晃，看久了竟然觉得这双拖鞋比九重鹰脚上那双一点花样都没有的鼠灰色拖鞋要好看许多。唉，这个人品味真的好差。
“没有别的了。”九重鹰踩着回廊，似乎是觉得及川彻套着鞋的样子有趣而滑稽。这双鞋还是之前留下来的，在他搬回来整理东西时清洗了一下就重新被他塞进了鞋柜——他一般没什么客人需要招待，宫城这边只有就在隔壁的及川彻和同个街区的岩泉一，啊，现在还多了青叶城西的队友们，而其他朋友都在别的地方。
“觉得不舒服的话就不用穿鞋了。”
此话一出，他好笑的看着及川彻迅速蹬掉了鞋。
而及川彻想：早这么说不好？果然又是想看我笑话——可恶，我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你开门好慢。”转移话题般的抱怨。
“刚刚在和妈妈打电话。”九重鹰没回头，在经过某一处的时候抬手按亮了灯的开关。房间瞬间亮堂起来，人造太阳挂在他们头顶，照亮了及川彻的表情，“正好要和她说再见。放心吧。”
“……哦。”及川彻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很快又被他掩盖掉，“澄子阿姨现在还在英国吗？”
“她去了维也纳。”两人一前一后的经过了走廊，来到客厅，“现在在那边进修，已经两个月了。上周还参加了一场慈善演出……”
话头停止，他扭头，眯着眼问：“说起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及川彻一屁股做到柔软的沙发上，弹了一下才紧随其后的抬杠：“没事不能找你？——不过，我确实有事。”
靠在沙发背上，柔软的仿佛陷入云端。及川彻没有沉迷这种感觉，直起腰，冲还站着的九重鹰抬了抬下巴，目光瞥过对方身上的几个地方：“——这么放松的样子，你是机器人吗？感觉不到疼？”
“……”
坐直了身子，拿出袋子里装着的药。而九重鹰也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难得的失语几秒。
及川彻轻飘飘地说：“昨天的两场交流赛，你接了不少球，也配合拦网了不少次吧。特别是小牛若——”谈起这个名字，不由轻轻哼了一声，“作为那种炮弹的受害者之一，你可骗不过及川先生？”
刻意的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声音才继续响起：“手臂，还有右手。反正看你现在的情况，家里说不定根本没怎么准备药，或者干脆已经用完了还没补充……”
难得的好心却被人质疑：“……你原来真的是来送温暖的？”
及川彻原本还挂着的尽在掌握的笑迅速消失了，他难以置信的问：“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这次可没有小岩帮你回答这个问题了——”
另一人顾左右而言其他：“有点晚了……你出门带钥匙了吗？”
及川彻：“转移话题的手段也好差劲……我当然带了，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厚脸皮的睡到你家？所以快回答！”
“是上门送温暖的好心人。”九重鹰坐了下来，“怎么发现的？”
“这还需要特地去发现？”及川彻佯装惊讶，“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