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里。
九重鹰又拍了拍祖父宽厚的肩膀。
“没关系。”他又说了一遍,平静而成熟,“我会去见他的。”
给足了消化情绪的时间后,九重鹰话头一转,语气轻快起来,“被灰迷了眼睛吗?快擦擦。”他抽出一张纸按在祖父的眼睛上,在挡住那双眼睛后,“真是不小心啊,爷爷。”
没等九重直也回复:“这样我就可以出院了吧?”语气期待。
九重直也:“……”
他深吸一口气,“不行。”
九重鹰:“?”
“在养好伤之前,”九重直也胡乱抹了几把脸,手放下的时候又变回了那个正直又沉稳的男人,“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
“……”
追加一句:“还有,别老欺负影山先生的孙子!”
“……我没有欺负他啊?”
……
…………
一个星期后,九重鹰终于得到可以出院的许可。他一大早起来收拾好了东西,又和同一个病房的影山一与道别,临走前不舍的呼噜呼噜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孩的头毛。
“哎,真可惜啊,本来还打算把你介绍给我认识的打排球的人呢。”
影山飞雄——影山一与的孙子,受他爷爷的影响,对排球狂热到痴迷的程度,每次抢了他的球都会像是小动物一样蹭到旁边目露渴望和委屈,表情可爱到让人想要继续欺负他。
这小孩更有意思的是他不怎么记仇,平常呆的要命,有时甚至能用澄澈的眼神看着九重直也,反驳:‘九重哥没有在欺负我。’
每当这个时候九重直也都会对着九重鹰露出‘人家这么乖一小孩你良心就不会痛吗’的目光。
现在也是一样。影山飞雄乖乖的让九重鹰在他的头上上下其手,“原来九重哥不是打排球的吗?”他在意的只是这个。
九重鹰嗯了一声,“我打网球打的更多。”
影山飞雄歪头,“但感觉九重哥摸着球的时候很熟练。”
“那是因为朋友在打,我有时候会去和他们一起,帮忙抛球之类的。”
影山飞雄哦了一声,“那个,为什么要一直摸头……”
九重鹰面不改色的哄/骗小孩:“因为一想到之后可能见不到你,九重哥就好伤心。”
影山飞雄耿直,“可是不都是在宫城吗?而且也能打电话。……而且这和摸头又没关系。”
九重鹰:“你这小孩真不知道是笨还是聪明。”
他又揉了两下,看着影山飞雄又一次露出茫然的表情。
“那就下次见吧,小影山。”
“啊?……哦,再见,九重哥。”
九重鹰拎着东西走出了医院大门,一抬眼就看到九重直也点着烟,靠在租来的车门旁。
“抽烟的话肺会黑掉的哦,爷爷。”他出声提醒。
“习惯了。”九重直也摆摆手,但也顺势掐灭了烟头。
“鹤见来电话说澄子还需要在东京那边静养一段时间。”他帮忙将东西放上车,坐进驾驶座点着火,让九重鹰系好安全带,“她的情况好了很多,鹤见他们不太想让她再回来这边……”
九重澄子因为短时间的窒息,在及时送医后虽然性命没有大碍,但也留下了情绪激动、紧张时会头痛的后遗症。在转院到东京后,医生给出更专业的判断。
——应激性精神障碍。临床表现是反应性抑郁状态,患者在受到精神刺激后持续地情绪低落,缺乏兴趣、活力和愉快感,常在持续长期的精神创伤基础上逐渐发展而来。
她从九重鹰出生起就罹患轻微的产后抑郁症,因为缺乏有效的治疗措施,家人也没能做好陪伴的职责发展为抑郁症。虽然后来随着九重鹰的慢慢长大和懂事,她已经逐渐好转,但这次的打击让她积攒在内心的情绪病灶剧烈爆发,来势汹汹,迅速的击垮了她的精神。
鹤见夫妇极为内疚,决定暂时待在东京陪着女儿。九重直也让他们暂时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好照顾九重澄子,又嘱托九重优有什么情况就通知他,而他本人则和九重鹰一起回到了宫城县。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也再修养一段时间。”九重直也忍不住说,“学校那边可以先请长假或者休学一段时间……”
九重鹰无奈,轻声说:“那样我早晚要变成关节僵硬的木偶人,我也没那么脆弱。”
“……”
九重直也担忧的看着他。
“而且在妈妈没有好转前,我最好也别出现在她面前。”他低声道,“见到我也会引起她情绪激烈异常,奶奶她身体不算太好,留在东京也能减少奔波劳累,爷爷你又不好意思出现在外公外婆面前。”
“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住一段时间?”他扬起声调,做了个鬼脸,“这可不行啊老头子。”
九重直也:“……贫嘴。”
但不管如何,见到精神还算不错的孙子总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那个人还没答应签离婚协议吗?”九重鹰再起话头。
“嗯,他坚持要见你一面再说其他。”
“真会给人找麻烦。能不能明天就去见他一面?早点解决这件事。”
“没问题吗?”
“我能有什么问题——”九重鹰摊手,见他表情不似作伪,九重直也才道,“可以,我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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