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邻居及川夫人是个温柔又沉稳的女人,她的美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气质,让她不管干什么都显得绰绰有余。
及川夫人将九重夫人迎进家门,为她准备了一双有着可爱小兔子耳朵的柔软拖鞋。玄关的柜子上摆着精巧的瓷器花瓶,里面插了一朵玫瑰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和玫瑰香气一同在空气中糅合的是面团甜蜜微焦的气味,让人联想到森林中烧着炉火的小屋,蜂蜜和被太阳晒的暖呼呼的被褥。九重夫人安静下来。这种安静并不指话语,而是姿态上的放松,让她得以脱离浮萍一样飘忽不安的孤独。
两个人语调温和轻柔的坐在沙发上说着话,这时,趴在她肩膀上的九重鹰从睡眠里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陌生的环境。
看起来从容的及川太太迅速严肃了表情,如临大敌的盯着肉乎乎的幼崽脸蛋。
九重夫人有些茫然:“及川夫人……?您怎么了?”
及川夫人迟了一步才回答她的话。
“……啊,我有点紧张。”她眨眨眼,蜂蜜一样柔软的眼眸露出点不好意思,“我家里的小孩比小九重要大一年,但他特别喜欢哭闹。”
九重夫人恍然大悟,眼角微微上扬,有点骄傲:“我家这孩子很乖,平时就不哭不闹的……”
及川夫人有些羡慕:“真好呀,我家那小倒霉蛋不管干什么都喜欢哭,用玩具也哄不住。”
九重鹰不知道两位母亲围绕育儿心经展开讨论。他好奇的观察这个世界,仰着头看两位女士。及川夫人忍不住拿过放在沙发旁边的玩具逗他,试图找出这么一箱玩具里他更偏爱哪个。
幼崽跳过了小汽车、小飞机、洋娃娃和益智拼图,非常坚决的把皮球抱到怀里,在及川夫人试图拿走皮球,换个玩具的时候艰难的推开她的手,逗乐了两个大人。
“说起来,阿鹰的确很喜欢球类。”九重夫人笑着说,“可能是因为我老公的原因吧?他平时总喜欢把自己的网球啊,网球拍啊给他,又夺回来故意逗他。”
“诶?网球?九重……难不成你先生是去年退役的九重彦人先生?”
“你知道吗?”九重夫人有些惊喜。
“因为我家的那位喜欢啦,常常收看体育频道呢。”及川夫人摆摆手,又吐槽道,“他每次分析的头头是道,实际上是个四肢不协调到能平地摔的笨蛋。”
两人就各自先生的优缺点吐槽了半个小时,这时候九重鹰已经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又沿着地毯到处乱爬——
他好动,对什么都有好奇心,特别是会动的东西,比如电视屏幕里被抛来抛去的球。
及川家一派岁月静好,但很快,楼上就传来隐隐约约的哭闹声。及川夫人立刻停下来,有些歉意。她们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一见如故,已经进入互称闺名的阶段。
“澄子,我家的小混蛋醒了。”
及川夫人匆匆起身,温柔的弯下腰把乱爬的小九重抱到地毯中央。九重夫人站起来,提议道:“要不让两个小孩子一起玩一玩?阿彻说不定是没有玩伴才一直哭闹呢。”
及川夫人想了想:“也好,这两个小家伙说不定能成为很好的幼驯染呢。”
可惜及川夫人的愿望在未来遗憾的落空了,这两个人没有‘很好’也不是‘幼驯染’。
不过现在,两位女士一同踏上楼梯,颇为期待小孩子们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九重鹰就这么在两个妈妈期待的视线下被放进及川彻的房间,他迷茫的看着退回门口,微笑着的女士们,又顺着吵闹的声音把视线放到房间里另一个会动的生物上。
及川彻正在哭。或者纠正一下,他正在假哭。
我们无从得知着狡黠的小家伙为什么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吸引他母亲的注意力,至少我们能够确认,他确实在假哭。因为这哭声从和九重鹰对上视线后就戛然而止了。
母亲们站在门边小声争吵,及川夫人觉得儿子突然闭嘴的样子像是被无形的夹子夹住嘴巴的小黄鸭,九重夫人觉得他像是仗着可爱一直向主人撒娇的小奶猫。不管是何种生物,都完美戳中了她们的萌点,两人愉快的达成共识,露出迷似的微笑。
及川彻的角度看不见两位夫人,他牢牢地盯着坐在他的房间里,他的毯子上的生物,——现在,他还抱住了他的抱枕。
那是他最喜欢的软乎乎枕头!
及川彻大怒,圆润的五官让这份怒火变成生机勃勃的活力。两岁的小孩口齿不清的说着“我的!”一边扑过去,露出身上的小鳄鱼连体睡衣。
“啊,那个睡衣穿在阿彻身上太可爱了嘛,”及川夫人如此对九重夫人辩解,“你懂的,我家里还要一套大灰狼的连体睡衣!”
那件大灰狼连体睡衣后来被穿到九重鹰身上暂且不论,在年仅一岁半的九重鹰视角里,一个绿油油的不明物体突然向自己扑来,身后还甩着一条尾巴!
九重鹰的运动天赋在此刻初露锋芒。他以一种超越同龄小孩的敏捷闪过绿色鳄鱼的袭击,但是又被五短身材限制了发挥,汤圆一样骨碌碌的绊倒后滚到房间边缘。而失去目标的及川彻摔了个底朝天,翻过身的时候眼里已经含了一包泪花。
“要哭了!”
正在及川夫人准备接受来自小混蛋的狂风骤雨时,及川彻却没像以往那样大哭出声,而是一抹鼻子,跌跌撞撞的朝撞的晕头转向的九重鹰跑去。
九重鹰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抢走手里的抱枕,胜利者得意的叉着腰,又炫耀般的抱着枕头又朝门口的母亲要抱抱。
也许及川彻想表达的是‘我打败了坏蛋夺回了枕头公主!’但及川夫人和他的脑回路的连接显示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