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中内容, 左夫人也是十分震惊,这等激进的计划,着实不像是出自他们的那位故人之手。
因为他们印象中的那位特别低调, 从来都是不争不抢, 就差将’我很本分、不跟你们玩’几个字写在脑门上,生恐别人沾上他的人。
可是看得出来,他们的傻儿子对这个计划极为看好,看似只是代个口信,征询一下他父亲的意见,字里行间表达出的却是积极支持,以及对‘上’的推崇与信任。
“昌逸在京中一年有余, 不仅直接与他打过交道,从同僚们那里也该知道些对他的评价,能让昌逸如此看好, 夫君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从私心上讲,左夫人很享受现在这难得的平静而又充实的生活。
可是她更清楚, 她的夫君与儿子们虽然嘴上不说,作为曾经的龙子龙孙, 内心深处始终还存在被强压下的不甘。
而上面那位主动送上门的这个机会, 可谓是直击他们的软肋,勾起他们心中那束早已黯淡的小火苗。
何广庭苦笑着回道, “是啊,看到昌逸提到的事, 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会不会是场试探, 可是随后再一想, 就觉得对方没这必要, 毕竟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本就都是他给的。”
以双方这天差地别的处境,在对方登基继位后,只要表现出无视他们的态度,自有人会为讨好上意,出手将他们这些人都给料理干净。
何必像现在这样费事,先出手救他们出沼泽后,放他们一大家子过了十多年的好日子后,再来试探他们、整治他们。
左夫人指着其中一段内容,‘上行事素来坦荡大度,怜苍生艰难,重边境安宁,心意已决,上言,敬重父亲品性能力,岛外共有多国,十分富饶,可由父亲首选,余者将分给其他叔伯’。
“也就是说,他确实很坦荡,直接告诉昌逸,不止是你,他将有意将你们这些兄弟都分别送往那些岛国,出资出力助你们打下一处江山,成全你们当年未能实现的野心与愿望。”
何广庭又何尝看不出这段话中的意思,指了下何昌逸所复述的那段内容。
“还告诉我可以带着愿意追随者一同前往,这就是一个阳谋,难怪他从未试图利用昌逸向我们打听什么,原来是因为他看不上,所以他希望我们可以主动将剩下的那些都带走,给他省些事。”
左夫人虽然没有直接掺合前台的事,也知道丈夫昔日扰络的势力,虽被先帝清理掉一批,但是确实还剩下的有一些。
“从朝廷近几年相继处置大批官员与大族,却没引起什么动荡上,已经可以看出那位对朝廷的掌控力,那些人留在大安,恐怕也未必能有什么好前程,倒是对于我们而言,若真打算去海外开辟功业,正好用得上。”
当今只有一个儿子,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据说幼时曾得皇清寺的大师批命,说是依太子的命格,不宜早结亲,所以宫中向来不喜听到别人提及太子的亲事,生恐会损及太子极贵的命格。
没人怀疑这话中的真假,一来宫中没必要撒这种谎,宫中的紧张也作不得假,二来则是因为这世上没人敢怀疑太子的命格极贵一事。
而当今自己,除刚登基那几年,曾陆续纳过十来个妃嫔外,后来直接以宫中需要节省开支为由,宣布取消选秀。
几位已经出嫁的公主,只有一位四公主招的驸马是出身于没落勋贵世家,还在前两年和离了,其他公主招的驸马,出身都是比寒门强不了多少的普通人家。
所以朝堂上的文武势力有心想与皇家结亲,都找不到机会,这其实也是在释放一种信号,就是皇上并不打算借联姻拉拢朝堂势力。
说白点,就是看不上。
再看看这封信中,就差直言,让他将自己手中掌握的势力都带走的话,何广庭莫名能感受到其中所透露出的嫌弃之情。
不过就像左夫人说得那样,他们若选择接受对方的计划,去了海外,不管是打江山,还是将来治理一域,确实都能用得上。
何广庭叹了口气,抬手抚上自己的满头白发,有些迟疑。
“可我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满头苍发了,还值得去折腾这一场吗?”
看着说这话的丈夫眉眼间不自觉的透露出的坚韧与野望,左夫人笑着说出对方想要听到的支持与鼓励。
“夫君的身体还算健康,我们家的情况再糟,也不过如此了,何况昌逸不是说了,不管我们做出什么选择,都不会影响到他在大安的前途,去了海外不管能不能成事,大安也永远是我们退路。”
何广庭下意识点头,不过他随后便道。
“将孩子们都叫过来,再仔细商量一下吧,毕竟是关系到我们全家未来的大事。”
何昌逸的态度已经毫不掩饰的直接写在信里,需要商量的只有他们这些人。
瑞王一家商量过后的结果,很快就被呈到京中,瑞王带着老大老三两房儿子儿媳出海。
左夫人带着对庶务更感兴趣的二儿子一家留下,除大房的两个、二房的一个已经年满十三岁以上的孩子,大房与三房的其他孩子也都留下。
除了他们自家人外,还有当年与他们一起被发配到边疆的左家等人家,都是目前可以确定的追随者。
至于其他的,需要等到确认后,再确定。
接到回信后,看到信中的内容,何殊十分满意,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比较容易,只需带句话,人家就能将其中的意思领会得十分明白透彻。
自己看完之后,何殊便将信递给正宁帝,这是一个可以顺便教爹的好机会,她肯定不会错过。
“父皇也看看吧,这就是我曾说过的,对于有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