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家根本不经查, 一堆的把柄,连老侯爷亲自进宫求情,都无济于事, 原承义侯甚至还主动曝出确实是继室派人暗害他的嫡长子, 他只是知情不报之事。”
何昌逸闻言,苦笑着摇摇头, 这世上既有聪明厉害到让人无法想象的人, 也有又蠢又毒到没下限之人。
“原来如此, 还是陛下英明。”
只是他们这些外人就不知道这些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那位下的令了,反正是以皇上的名义下的令,归功于圣上英明,肯定没错。
沈卓笑着点头道, “是啊, 除此之外, 我听家里人说,后来京中又出了一桩家庭纠纷, 皇上再次下令干涉一下了。”
何昌逸饶有兴致的回道, “愿闻其详。”
“据说京中有户人家,因儿子多, 父母重大儿偏小儿, 将次子送出去入赘,只是没有走正式程序而已, 次子在家境较好的岳父家学到本领后,考入工部成为一个匠作吏, 父母见这个儿子有了前程, 就一再来纠缠, 拿走这个儿子每月的大半俸薪,还不知足,还去儿子当值的地方闹。”
何昌逸皱眉道,“这确实太过分了一些。”
“是啊,所以这件事传到宫中后,圣上派人调查了一下那家的情况,公开这段家庭纠纷的同时,直接判处,对于这种不慈的父母,只需提供可保障其生存的费用与物资,而且是由几个儿子均摊,使得那对父母只能拿到远比从前少得多的钱,再纠缠,不仅会将他们下狱,还影响他们子孙的科考。”
所以皇上只是对事不对人,愿为与他有着亲戚关系的忠实侯出头,也能为无名小吏出头,只要让他知道了这种不平事,就不介意出手。
在别人看来,这种干涉他人家庭私事的行为,有损帝王威严,可是沈卓与何昌逸心里都很清楚,这种行为对于当事者而言,甚至可以称得上再造之恩。
因为在这个孝道大过天,能够逼死人的时代,能出手干涉的也就只有君权。
当君权开始讲理论法,不再要求百姓一味奉行愚孝时,对许多还在孝道的控制下苦苦挣扎的百姓而言,相当于是一道曙光。
有了皇上亲自对这场纠纷做出的判处在前,各地再遇到类似纠纷与案件,也可照此办理,能救无数百姓于水火之中。
想到前段时间还让大批的人头落地,抄没多个家族,往朝廷规划出的多个农场送去大批劳力的皇上,或者是那位。
再想想这种真正是在将心比心,爱民如子的判处。
“陛下如此仁义,实在令人钦佩。”
仔细想想,那些雷霆之怒的处置背后,又何不是因为仁义。
因为心疼那些遭难的百姓,才会严厉处置那些真正冷酷无情,不将别人的生命财产放在眼中,与敌寇相勾结的人。
感慨片刻后,何昌逸才郑重其事的道谢。
“谢谢沈贤弟告诉我这些,如今看来,我自以为知道的那些,实在浅薄,若是在人前露了怯,实在让人贻笑大方。”
沈卓跟他讲这些,也是考虑对方从是距离京城遥远的合城而来,那里消息相对较为闭塞,也知道对方来京城后的社交范围,没有什么消息渠道。
“昌逸兄不用客气,我也是因为此前在书院时,听到过一些,上京后,家里人说起在京里听到过的这些逸闻趣事,才知道一些。”
何昌逸难掩羡慕的说道,“真羡慕沈贤弟可以一家人团聚,过着朝夕相守的热闹日子。”
想起在尘封的案卷中见到过先帝对瑞王做出的处罚,宗室除名,永不回京,沈卓笑着安抚道。
“等到我们在门下省攒下一些经验后,就能申请外放,昌逸兄到时将家人接到身边也一样。”
何昌逸苦笑着摇摇头道,“沈贤弟有所不知,家慈在合城的奇珍阁任大掌柜一职,十分乐在其中,父兄们也已在合城找到自己感兴趣的生计,根本不会愿意与我一起辗转各地。”
自打合城开设互市后,几乎是只要有心,都有机会在合城找到自己擅长,或是感兴趣的事情做,既能过得充实,还能赚到钱,让人焕发新的生机。
这也是他与左书意在京城为官,不仅他的家人,连左家人都不愿借此机会回京的原因。
与其回到京城这个容易勾起种种过往的伤心地,赶上合城的发展机遇,他们在那里更容易闯出一片天地。
这就让沈卓感到有些无言以对了,他原以为何昌逸的家人在合城过着苦日子,只是碍于先帝的旨意,不好回京。
感情是人家一大家子在合城过得太好,想不想回京两说,反正在是不愿离开大家印象中荒凉穷苦的合城。
他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奇珍阁,毕竟那是由户部、宫里、东宫三方共同执有的产业,售卖的都是来自海外,或是大安各地的珍奇宝货。
特别赚钱,给阁里的掌柜与伙计们开的工钱也特别优厚,他表姐就曾表示过很想去奇珍阁等产业,当个女伙计或是清洁工的愿望。
而何昌逸的母亲能在合城的厅珍阁担任大掌柜,透露出的不仅是上面对其母亲能力的认可,还有对瑞王一家的信任态度。
可是在他的梦中,他在后来曾听人提起过,瑞王一脉在这时应该就已死得只剩何昌逸一人,左家也没剩几个活的。
清除了那些真正祸乱大安朝纲的祸首后,他们后来在战场上狭路相逢,在彼此身上看到的也不是野心,而是为了各自身后的人,不得不为之拼尽全力的挣扎与孤寂。
好在梦中的那一切都没有发生,何昌逸的家人显然都还活得好好的,所以他虽因家中从高处跌落尘埃的经历,变得有些小心谨慎,却没有什么怨恨。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