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宁十一年的会试, 终于在众所期待中正式开始,贡院的号房已被改建过。
生员们不用再像过去, 在抽号前无比担心自己运气不好抽个臭号, 或是漏风雨的临时号房,那样的话,有大概率要等到三年后再战。
不便对科举的内容与形式下手, 何殊便让人将这三年才派上一次用途的老号房,全给推倒重建成三层楼式的号舍, 数量建得很充足,不用临时增设席号。
就近增设多处卫生间,都是冲水式, 有专人负责打扫与除异味。
这般既节省了占地,还因不是临时建筑, 建筑材料用得实在, 增强了隔音效果, 极大的改善了考场环境。
不过即便如此,几千间号舍的规模依旧很庞大, 需要出动数千名步兵营的兵勇负责维持纪律。
因暗卫的人盯得紧, 可以确保不存在泄题的可能, 但是到阅卷的时侯, 在野主考官与在朝的陪审官员还是起了冲突。
接到奏报,看到那明显是较劲的节奏, 何殊直接不耐烦的回道。
“朝廷要的是有真材实学的官员,真正僵持不下的, 可交由父皇决断, 要是有人敢在审卷这件事上挟私报复, 孤不仅可以再调一批人来审卷, 甚至还可以将有名次有争议的文章公布出去,让所有人都来评。”
这话传出去后,评审团迅速消停下来,不敢再闹出针锋相对的场面。
能有幸参加这场会试,对于这些山长们而言,绝对是件莫大的荣幸,他们不仅不敢怀有私心,在出题与评审上更是表现得兢兢业业。
毕竟他们深知这种史无前例的尝试,对他们有多重要,这是可以名载史册的大好机会,他们比谁都希望这场会试可以公平公正的完美落幕。
与此相对应的则是那些利益受损者,非常期待这场会试能出点差错,成为失败之举,让朝廷意识到,这件事还是要交由他们负责。
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他们才想在评审过程中闹了点事,从而证明这些外来的根本不专业。
可是何殊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抬出皇上与民意,对于这些爱惜官位权力与名声的文官而言,都是致命要害,他们当然不愿为此赌上自己的名声与前程。
正宁帝的文学水平,绝对符合普罗大众对皇帝的文学审美的要求。
何殊则是不符合要求的那位,但她知道分辨哪些文章写得言之有物,哪些只是在溜须拍马。
各有所长的爷俩在这方面的能力一结合,绝对具有最精准的判断力。
只要是能被他们选中的,至少能证明那应该是位文采过得去,有想法、有能力做事的生员,所以何殊还真不怕自己会被那些人在这些方面拿捏。
会试结束后,也由此而引发了许多议论。
“早听说贡院的环境条件已得到极大改善,没想到朝廷竟然如此用心,给改建到如此程度,我等实属三生有幸,赶上好时候了。”
“是啊,在下抽中的考号距离厕所很近,基本没受到什么影响,实属幸运。”
类似的讨论不时传出,尤其是一些曾不止一次参加会试的生员,对此尤为感慨,他们此前从没想到,原来贡院中的号房环境还能做出这么大的改善。
差别只在于朝廷有没有意,做事的人愿不愿意用心尽力。
虽在审卷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波折,但是很快就被解决,为了避免自身在皇上面前彻底失去价值,那些受到警告的官员在后来评审中,可谓是尤其用心。
何殊让人分别从落榜与上榜的试卷中,随机抽取一部分递上来,经她与正宁帝的亲自过目,确认落榜者的试卷与上榜者之间,确实存在一定差距,没发现沧海遗珠后,才放心。
会试的上榜排名正式揭晓,年仅十四岁的沈卓荣登榜首,十分惹人瞩目,甚至还引起一些质疑。
直到会试前十的文章都被公开张贴出来,大家才发现他的会元之位名副其实。
何昌逸排在第二名,他的文章也十分优秀,绝对是在往年可以问鼎榜首的水平,只是与沈卓的文章相比,仍被衬得黯然失色。
因为沈卓的文章中,透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阅历,看似中规中矩,四平八稳,实际上文章中的字字句句却都很精僻,读起来发人深省,韵味悠远。
更重要的是,文中的一些论点不仅切题,还都务实,很贴合朝廷当下推崇的做事风格。
看完沈卓的试卷,何昌逸也觉得佩服,他的优秀,是建立在良好的家教基础上。
他的父亲不仅博学,还在宫廷与朝堂中拼博大半生,积累了许多经验与阅历,又在败落之后,对自己的过往进行过深刻的反思与总结。
得到父亲的悉心教导后,何昌逸倒也没有自傲的认为自己就是最优秀,理该得魁首的那个。
可是看到出身普通家境,经历也很普通,还如此年少的沈卓,竟然写出如此才华横溢,却又不露锋芒的文章,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倒不存在什么嫉妒,只是难免有些感慨这世上人外有人,天才辈出。
看到沈卓在会试中写的文章,何殊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基本可以认定对方应该是位有秘密的人。
但她并没有深究的打算,也不存在什么防备,毕竟真要算起来,她那位堂哥何昌逸能给她带来的威胁更大。
毕竟瑞王作为曾距离皇储之位最近,让先帝感到威胁,不惜动用栽赃与攀附罪名的手段打压下去的儿子,哪怕已经龙搁浅滩,他在大安拥有的根基仍不浅。
只是大安如今说是国泰民安也不为过,随着两样高产作物在从今年起,可以逐步在大安全境推广。
从而逐步解决百姓们的温饱问题,她更加不用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