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户部的那些人眼里,富可敌国的东宫产业虽是太子的私产,但太子是皇位继承人,是未来的皇帝,四舍五入一下,也就相当于是朝廷的。
从太子的私库里拿些钱给百姓花,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
只是徐从义从自己的身份立场上出发,再加上这些年受何殊的某些思想影响,坚定的认为朝廷与东宫是两个不同个体,理该像太子一直以来坚持的那样,在各方面都分清楚。
何殊若有所思的连续翻了几本帐册,手指轻叩着桌面,唇角微勾。
若是正宁帝看到她这反应,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知道她又在算计些什么。
“正好,我最近有个利国利民的好想法,唯一的顾虑就是可能有许多人都不大愿意配合,有了这些,他们应该不好拒绝。”
跟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打交道这么多年,何殊深知进了他们口袋的钱,想要再让他们拿出来有多难。
身为太子,她固然可以强迫他们还钱,可对方也能仗着她是太子,不要脸的耍赖。
事后不仅能赖掉欠她的债,还能博得不惧权贵,一心为国为民谋利的美名。
所以何殊早已总结出对付那些人的经验,不直接讨债,然后伺机从别处找补回来,至于是否能成,就看哪方能够更加技高一筹。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提出的一些政/治举措就容不得他们反对。
这般你来我往的较量过多次后,那些大臣也学了乖,不敢再继续理所应当的将东宫产业视为公有。
这次应该是因为承付朝野上下官吏的医药费用,以及为穷困百姓提供大病借贷款项的支出过大。
户部一边不愿承担这笔巨额支出,又不敢冒着得罪朝野上下所有官吏的风险反对这项国策,才会再次将主意打到东宫的私库上。
听到何殊的话,徐从义立刻意识到自家主子又在打花钱‘买’支持率的主意,心情顿时变得颇为复杂,深为自家主子感到憋屈。
“殿下,事实证明,您所提出的那些举措,确实都是利国利民之举,您又何必对他们如此放纵呢?”
诺大的一个国家,想要改善民生环境,可谓是处处都要用钱,有再多的钱都不够用。
东宫这些年赚的钱的确多,可是花费也大。
看似大多都是花在投资,以及开建新作坊上,可与此同时,还要花在为当地修路造桥,为为雇工建房,向周围百姓采买各种资源,带动当地经济发展上。
除此之外,东宫为推广教育,在各地开设蒙学、投资学院,资助贫困学子的花费也特别大。
赚得虽多,需要花钱的地方却更多,使得外人都认为富比国库的东宫私库,其实一直不怎么宽裕,有时甚至还需要向正宁帝的私库,或是民间富豪拆借。
也正因此,何殊虽有许多想法,却都只能慢慢来,不敢将步子迈得太大。
何殊叹了口气道,“也不算是放纵,只要他们别坏我的事就行。”
想要做事,就会牵涉到方方面面,那些有些人做事的能力不怎么样,但是坏事、拖后腿的本事却不小。
“……这件事需要你亲自出面闹一下,最好是闹得越大越好,还要让外人知道你是为何而闹。”
虽是户部打条让地方从东宫产业支钱,但是从帐册中的内容看,大半都是用来承付各级官吏的医药费。
这也就意味着朝野上下都要承这个情,她在此时提出一项肯定会动一部分人利益的国策,想来反对声音的肯定要小些。
当然,前提是这件事要闹得人尽皆知,她何殊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听完何殊的安排,徐从义立刻心领神会的点头,“您放心,臣定能将这件事给办妥当。”
就算注定拿不回钱,他也能趁机出口恶气。
没再多问具体内容,交完帐,又提出几个他在此次巡查过程中发现的问题,得到相应指示后,徐从义才离开东宫。
他向来谨守本分,只一心负责打理东宫产业,不会对政事指手划脚。
即便真要论起来,管理好东宫属官,教导太子处理政务,辅助太子治国,才是他这个太子詹事的本职工作。
因而导致许多看不惯他的同僚时常指责,甚至是在朝堂上参奏他不务正业。
而何殊在见完徐从义后,又陆续接见了几位下属,处理好相关事务,躺到床上时,已过亥时。
次日大朝会上,何殊拿出她早就准备好奏折,提出要进行税赋改/革。
为了准备这份奏折,何殊不仅派出大批人手,前往各地收集回大量资料,还拉着正宁帝翻阅过大量史料。
所以正宁帝早知道她的打算,但是当着满朝文武官员的面,迅速配合默契的露出充满震惊与意外的神情,接过奏折的同时,语气十分凝重。
“太子,征税制度乃是一国之本,牵扯到大安的方方面面,可不能轻改。”
何殊神情肃重的站在群臣上首,躬身回道。
“父皇,时代在发展,国家也要寻求进步,现行的税赋制度已施行多年,虽曾进行过一定增改,却始终是万变不离其宗。”
“最底层的百姓拥有的田地少,甚至有许多人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却是终年辛苦劳作,承担着大半税负,生活极其艰难,反倒是那些占据着大片土地的士绅富户,只上缴非常少的税。”
“这种由不公平制度导致的不公平现象,只会让穷人更穷,富人更富,长此久往,为朝廷的稳定埋下巨大隐患。”
税赋收入直接关系到户部管理的钱袋子,一旦改制,首当其冲影响的就是国库收入。
所以户部尚书柯文青立即出列道,“陛下说得对,税赋制度关系到一国之本,绝对不容轻改,更何况太子殿下也知道,现行的税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