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琢带着盛苡回家时, 她还是醒着的。任由他将她安顿在沙发上,也没有吭声,只是乖乖地睁着眼睛看他。
小模样看起来实在可怜, 他抚着她的脸, 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才起身去忙。
等他拿了条热毛巾再回来的时候, 她已经不在沙发上了。不知道怎么,跑去了落地窗前,坐在地上对着外面繁华夜景发呆。
背影看起来有点深沉, 好像藏着很多心事。
这时候, 谢问琢就像是父亲在看落单的女儿一样,有点心疼。
他走过去,用热毛巾给她擦擦手, 声音也温柔:“在想什么?”
女孩俏皮地偏了下头:“不告诉你。”
他起了笑。
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干净,佯装不高兴:“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她丝毫不设防, 就给出了答案:“因为和你有关呀。”
看样子是真醉到无法思考了。
谢问琢来了兴趣:“哦?是吗?”
他认真思索了下,“与我有关,那不是更应该告诉我吗?你思考一下,是不是这样?”
思考?
盛苡思考不出来。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
他擦完她的手了,将她的手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她猝然扑向他,将他扑得跌坐在地上。
谢问琢静静地揉着她的头, 他察觉得到她格外安静,“怎么了?想说什么, 就跟我说。任何话,只要你想说, 就可以说。”
“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那我要是想做坏事呢?”
他闷笑了声, “想做什么坏事?需要帮忙吗?”
盛苡埋在他怀里, 汲取着他怀中的温度,安静了好一会。他想,她可能只是临时起意,喝醉的人,说上一句两句就没有下文,这是常事。
他没有动,由她在自己怀里躺着,等着她如果就这样安静地睡着,就将她抱回屋。
不想,她只是安静了一小会,就又有了动作。
她悄悄地说了句话,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好像要爱上你啦。”
谢问琢的身体就那么僵住。
像是被水泥封住了一样,动也不动。
过了好几瞬,才听到他极为艰涩的声音,他问她:“我是谁?”
他心跳的速度飞快。心里又凉,却又忍不住发烫。有一寸的希冀在告诉他,或许呢?说不定呢?也有可能、会是他吧?
他设想过,下一秒,或许她会说出“程慕辞”的答案。他不会太难过的,她喜欢程慕辞,他一直都知道。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又怎么会和那个人在一起那么久?
至于另外的答案,可能性太小了。
就连“苏棠因”这个答案的可能性都比“谢问琢”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她没有立时回答,好像在艰难地转动脑筋思考他的问题是什么含义。
谢问琢苦涩地扯了下嘴角,他也没有很执着,一定要她回答。想着要不先将她抱回去,给她卸妆、洗脸,让她睡觉,不再折腾了。
却在他已经放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回答了——
“是三哥。”小奶音,像是在撒娇。
三哥?
三哥是谁?
这个称呼……怎么这么耳熟?
谢问琢倏然抬眸,目光直射向她的脸,原本放在她后脑勺安抚地轻揉的手也僵在半空。
这回的惊讶与震撼,是刚才的数倍之多。
空气好像凝滞,也有可能是他的呼吸凝滞。
她见他不动,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自己晃动了下脑袋。
他抚住她的脸,哑了哑,声音极轻,“潋潋是说,潋潋要爱上三哥了吗?”
啊。
又是一个更加复杂的问题。
她纠结半晌,才肯定地一点头:“嗯!”
谢问琢弯起了唇。
如果她清醒着,那她一定会发现,他的眼底一瞬间就升起了光。光彩熠熠,亮得惊人。
怎么也没有想到,最没有可能的答案,竟然真的从她口中说出。
他足足缓了好半晌,才摁下了急促的呼吸,笑着将她的思路往下顺:“三哥是谁?”
“是、谢问琢。”她一字一字地吐露,字正腔圆。
他的指腹摁上她的唇角,“还是谁?”
“嗯?”
“是潋潋的老公,是潋潋的合法丈夫,对不对?”
“嗯!对!”不用她思考,就有人递出了答案,她简直太开心了,双眼弯成了小月牙。
“那么,爱上自己的老公,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他轻声说,给予她最初那句话的回应,“爱上就爱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没有不可以吗?”
“……当然没有。”他捏起她的下巴,叫她与自己对视,“那就毫无顾忌的爱上一回,可以吗?”
她懵懵的,点了下头。
“想爱谁就爱谁,不想爱谁了就忘掉,这很简单,我们潋潋一定可以做到。”他重复着同一个含义,以作强调,诱导着她往前走,闭上眼,吻住她的唇,“潋潋爱我,我会很开心。”
盛苡脑子里的齿轮像是生了锈,卡着卡着,好不容易才在此刻艰难地卡动了一下。
既然她爱上他,会让他开心的话,那她要不就爱一下好了?
她被他亲了那么多次,身体已经有了经验,笨拙地给予着回应。
而这一晚,他吻得格外重,好像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他很久没有感到这么高兴过,高兴得胸腔里都仿佛在震动。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发生的一幕,竟然真的发生在了这个世上。
情至浓时,有月上长空。
他唤着她的小名,是缠绵得化不开的爱意。
在她清醒有意识的时候,他没有唤过她的小名。或许她都不知,他竟知道她的小名。
他只在她喝醉之后,才敢这般肆意地喊。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不用担心泄露太多内心汹涌的情愫,不用担心克制失败、露出马脚将她吓跑。这两个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