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只腼腆地笑了下,并不答话。
她脸上虽涂了姜黄粉,一双水盈盈的眼眸却未做遮挡,格外动人。
乍一笑,如山花初绽,看的赵监军心口一跳,赶紧摸了摸耳朵,莫名耳根一红。
他挪开眼神,没再说什么,领着江晚吟进去。
军中法度森严,一路上每走一段皆有卡哨,到了驻营的堡寨时,更是处处皆是巡逻的兵士。
甚至连兵士们巡逻的步子每一步都几乎一致。
江晚吟远远看着,唇角抿出一丝笑。
不愧是陆缙,连衣服一丝褶皱都不能容忍的人,军中如此严整,必是他的手笔。
此时,营地里,陆缙尚不知江晚吟到了绥州。
天已经渐暖,山上的雪也慢慢的融化,等雪彻底化完,便是攻山的时候了。
日子已不多,是以陆缙正在加紧督军,练兵备战。
近来,营地又屡屡有人得了风寒之症,咳声一片,前些天还是三五个,过了一日变成了七八个,到了今日,已是有十数人。
自古大灾之后往往有大疫,大战之后亦是。
这三月尸横遍野,饿殍遍地,难保不会出事,得知此事后,陆缙又特意让人格外留意了些。
如今正是休战期,好不容易闲下来,将领们并不将这小小风寒当回事,但这三月来,陆缙手腕强硬,计划亦是周详,让他们不得不信服。
是以尽管不大相信,他们仍是照着办了。
这一日风和日暖,天朗气清,晚上宴罢从大帐中出来之后,几个副将酒酣脸热,欲去找营妓泄泄火,特意问了陆缙要不要同去。
陆缙眼也未抬,只摁摁眉心:“你们去,我还需同郑参军议事。”
几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起这位左将军,不但治军严谨,更是严于律己。
将士们皆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成日里上阵厮杀,杀戮多了,难免要找营妓泄泄火。
偏偏陆缙最是例外,这三月来,没叫过一回。
偶尔夜晚路上撞见有人胡天胡地的,他也只面无表情的移开。
若不是他从前成过婚,倒叫人以为他是有隐疾了。
有从上京来的将领,知道的多一些。
“什么清心寡欲?我看分明吃惯了山珍海味,自然看不上清粥小菜了。你们不知,陆大人从前那位夫人生的可是国色天香,艳若芙蕖,哪里是这些庸脂俗粉所能比的!”一个钱姓副将道。
“可……陆大人不是休了妻么?”有一人迟疑。
“唉,说起来,这也怪那妇人不好,惹是生非,被红莲教盯上,败坏了家风,国公府岂能容她?不过那张脸的确让人无话可说。”钱副将解释,须臾,瞥了眼四周,又压低声音,“不过我还听过一个传闻,江氏的家妹生的比她还好,江氏被休弃后,这位还能如从前一般出入国公府,且与长公主来往甚密,外面都在传这忠勇伯府刚休了一个嫡的,怕是又要送一个庶的进去了,只等着老太太丧期满,陆大人班师回朝便要将此事提到明面上来。”
“这位江氏的大名我倒是听过,那位妹妹,竟比她生的还好?”又一人诧异。
“可不是,那胜的可不是一星半点!”钱副官咂了咂嘴,回忆道,“先前老太太还在的时候,有一回去护国寺上香,我正好也陪夫人去,远远的瞧了一眼,只见那小娘子站在坡上,满坡的山花都比不过她娇艳,她走过的路,路上好似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众人闻言皆陷入沉思。
完全想不出这小娘子美到了何种地步。
有狡黠的,抿着唇笑了笑:“江氏刚被休,且还是犯了事,这江小娘子完全没受影响,反要被抬起来,依我看,这其中必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机窍吧,说不准,咱们这位陆大人早就同这位貌美的小娘子……”
他眼尾挑了挑。
众人心照不宣的笑笑。
自古来,风流韵事最为让人津津乐道,尤其是正经之人。
越正经的人,沾染上这些绯色越让人好奇。
不过,这些毕竟是猜测罢了,这三月来陆缙积威甚重,又总是不假辞色,性子清冷如山巅雪,莫说是营妓,便是连一只母蝴蝶都近不了他的身,他们也只敢在嘴上调侃两句,实则并不大信。
几个人窃窃私语一番,皆闭了嘴,各自找了相好的寻欢作乐去了。
一行人醉醺醺的往营妓帐中去时,赵监军刚好领着江晚吟路过,江晚吟耳朵尖,远远的听了句,耳根只发烫。
陆缙哪里清心寡欲了,三月前那一回,她好几处都被弄肿了,夜晚睡觉时一件衣服也穿不得。
江晚吟挪开眼,垂下了头。
赵监军大大咧咧,全然未发觉她的异样。
此时,天已不早了,夜晚卸货不便,赵监军便自作主张领着江晚吟暂且在营中住下,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