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蜷在椅子上,余光里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像是从中间被扯成了两半。
一半告诉她,她不能接近,尤其现在已经中了药,无法控制,实在太过危险。
另一半又想靠近,仅仅是远远的看着,她都觉得凉爽了许多。
可理智到底是尚存,当发觉女使已经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姐夫又主动给她倒了凉茶照顾她时,江晚吟觉出些许不对来。
两股情绪激烈地挣扎着,江晚吟重重掐了下手心,一吃痛,勉力分出一丝清明,偏头轻声问陆缙:“姐夫,她们怎么都走了?”
“天色晚了,大夫来了,不识路,需要人迎。”
陆缙声音沉着,一如寻常。
原来是这样。
江晚吟刚想道谢,却又不明白,迎一个大夫为何要两个女使同时去。
如此,屋子里不就只剩下她和他了么?
尽管姐夫待她极好,江晚吟也十分信赖他,但江晚吟更知道,他还是一个男子。
男女有别,江晚吟心跳的很乱,和他待在一起并不妥当。
她不怕他做什么,而是怕自己药力翻涌控制不住自己。
于是江晚吟低低地道:“姐夫,我好些了,您不必守着我了。”
“无妨。”
陆缙淡声道,反而给她递了一杯茶水,修长的手指捏着骨瓷杯,说不清谁比谁更白。
江晚吟伸手去接茶水,指尖无意碰到了他的突起的指骨,连忙蜷了回来,连杯子都没拿,委婉地说:“时候不早了,不用劳烦您了。”
“不劳烦,明日事不多。”
陆缙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寻常。
“我不是……”
江晚吟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总觉得姐夫仿佛曲解了她的意思。
而且是有意曲解。
仿佛是刻意不想走一样。
江晚吟试探着抬眸打量,陆缙却十分坦荡的看回去:“怎么了?”
声音淡的听不出情绪。
江晚吟摇摇头,觉得属实是自己的想多了。
从往日的接触来看,陆缙为人克己复礼,人人称道,便是刚刚她做出那样过分的举动,他也没有半分逾矩,更没有半分异样。
他守着她,分明是出于关心。
“没什么,只是太麻烦您了。”
江晚吟垂下密密的眼睫,低低谢过,只好接过杯子。
一杯凉茶饮尽,凉意却甚微。
反倒是陆缙站在了她身侧,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着,药效的驱使下,江晚吟便忍不住想靠过去。
陆缙心思敏锐,自然感觉到了妻妹的变化,却未曾阻止,反倒俯身,又递给她一杯水:“喝吧。”
江晚吟没注意那杯茶,眼睛只盯着他的手。
她好像,又开始出汗了。
江晚吟立马抿紧唇,挡下从身体里漫出来的声音。
偏偏,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缙的手又往前递了递,离她更近。
扑面都是他清冽如雪后青松的气息,药效一阵阵的往上涌,江晚吟热的更厉害,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滩水,几乎要从他握着的指缝里流下来。
“怎么了?”陆缙问她。
他一出声,江晚吟才发觉自己的指尖握着杯子,搭在他的手上,迟迟不肯接过来。
耳根顿时发烫,江晚吟几乎要无地自容。
但他离她更近了,药劲翻涌愈发抑制不住。
就像快渴死的人在荒漠里找到了一泓清泉,偏偏泉水却有毒。
喝了会被毒死。
不喝会被渴死。
江晚吟现在便是这种两难状态。
明知眼前人能解渴,却又不能靠近。
挣扎到极点的时候,江晚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难受地哭出了声,轻声地叫他。
“很难受?”
陆缙嗓音温沉,仿佛关心后辈似的,宽大的手好心地去摸她的头。
那只手臂一递过来,江晚吟顺着抱上去,埋头哭的极为压抑,生生抓出了褶皱,仿佛有满腹委屈,又有说不出的渴念。
陆缙便是圣人,听着她这么难受的哭,也该软了心肠。
何况他根本不是,他是有意放任。
就是要逼她这么难受。
就是要让她求他。
是她求他,他便是猜错了,也没关系。
若是猜对了,更不必忍。
只是妻妹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他还什么都没做,她便已经忍不住了。
“要不要再饮一杯?”陆缙好心地问她。
江晚吟摇摇头,没用的。
饮再多也没用的。
她又说不出口自己想要什么,只能埋着头低低地哭,哭到快喘不过气的时候,嘴唇还在偷偷地吻他的手,吻一下,偷偷看一眼,和眼泪一起落下去,分不清哪个更湿,那个更烫。
陆缙只当没发觉她的偷吻,反而松了松衣领,然后若无其事地问她:“哭什么?”
江晚吟无法形容自己的煎熬,眼睛死死盯着他松开的领口,微微撑着上身想攀上去。
陆缙并不阻止,任由她胡闹。
他领口松的不多,只有一小块冷白。
但一小块也足够了。
药效涌上来,江晚吟纠结更甚。
她掐着手心试图清醒,却终究耐不住,直接扑上去抱住。
门外
披香院里,亥时已过,江华容本已躺下,刚入睡没多久便被急切的敲门声扣醒,连衣服都没穿戴整齐,便被晴翠急匆匆地叫走。
走的太急,她系着披风的手都在发抖,却仍是嘴硬。
“不可能,郎君一贯沉稳持重,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你是不是想错了?”
“奴婢听得真真切切的,屋子里现在只剩下郎君和小娘子了,且小娘子又中了药……”
“多久了?”江华容终于露了怯。
“一刻钟了,会不会已经……”晴翠嘴唇颤抖。
“住口。”江华容剜了她一眼,“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若是敢乱猜,仔细你的皮。”
“奴婢知道了。”晴翠慌忙低了头。
江华容嘴上虽信誓旦旦,步子却很诚实的加快不少,直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