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袋里只有薄薄一张纸, 五条悟伸手把它拿出来,凝视着那简简单单填了几行的资料。
负责文书整理的后勤人员在一旁说着:“关于宫崎同学的情报,高专只有这一点记录, 更详细的恐怕得去总监会要……”
“不用了, 这些就够了。”五条悟视线扫过出生年月一栏。
后勤人员探头看了眼,恍然补充到。
“啊,那一栏原本是空着的, 入学时总监会只说宫崎同学是‘19岁’,我自己倒推了一下年份。”
这条消息让五条悟有些意外, 他盯着“19岁”的铅字看了会,把表格塞回档案袋, 交还给后勤人员, 出了资料室。
梦幻一般的海边度假已经过去快两个月,高专二年生们也进入第二学期。
十月末气温陡降,秋寒袭人, 五条悟整理着思绪缓步走下阶梯, 经过楼栋间通道时,正好遇见了结束锻炼来自动贩卖机买水的宫崎千寻。
少女蹲在饮料出口前认真地盯着一寸寸移动的矿泉水,似乎随时准备给自动贩卖机来一次“物理修理”。
笑意止不住地漫上心头, 他轻快地加大步伐走过去,弯腰揉乱了那微潮的柔软黑发。
水瓶顺顺利利滚进出口,宫崎千寻把它拿出来,叹气起身。
“悟,你今年三岁吗。”
五条悟跟着直起腰, 看她随手理了理发丝, 拧开瓶子一边喝水一边看来。刚才查到的资料浮现于脑海, 他自然而然地问。
“说起来, 我还不知道千寻你多大呢?”
宫崎千寻对他一向不设防,毫不迟疑地回答:“十九岁哦。”
不是按资料计算的“二十岁”,还是和入学时一样的“十九岁”。
二月份KTV聚会中,她含泪微笑说的话掠过心底,因为情感迟钝了大半年的思维终于运转起来,隐隐约约拼凑出一个猜测。
他下意识回应着:“竟然比我大吗?”
“我只是长得比较显小。”
被试探的人喝完水,将空瓶扔进垃圾箱,冷不丁对他说到。
“所以悟该叫姐姐才对吧。”
如果是成为恋人以前,宫崎千寻是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的。难得见到她截然不同的一面,五条悟一时把满腹疑虑推到了脑后,抓住机会反问。
“要是叫了有奖励吗?”
以为一向好胜心强的他绝不会照做,宫崎千寻想了想,一派轻松地答:“那就答应你一件事吧——只要不违背我的意愿。”
然而下一秒,五条悟果断开口。
“姐姐。”
明明已经扔掉了矿泉水瓶,走在身边的少女却突然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大惊失色地看向他,几乎语无伦次。
“我、不对、你怎么……!”
五条悟坦然自若,露出得意的笑容,接话说:“想听千寻告白。”
可惜,就算头脑被冲击得一片空白,宫崎千寻还是条件反射地回答:“这个不行!”
垮下嘴角的少年紧盯着她,两人纠纠缠缠,就“告白”到底违不违背她的意愿展开持久辩论。
她坚持到:“总之这个不行!”
“真的吗,姐姐?”
“不、不许再叫了!我不会答应的!”
宫崎千寻捂住耳朵大叫,甩掉五条悟落荒而逃。
小型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正在进行讨论。
“……身份不明,经历成谜,被我等接纳才得以自由行走于世,本人却毫无感恩之心。”
“屡次抗命不遵,尤其是‘星浆体’事件中,姿态嚣张跋扈,完全无视总监会指令!”
“根据监管反馈,其人一直在私下搜集特级咒物,‘诅咒之王’两面宿傩被封印的手指,显然包藏祸心……”
与会人员一个接一个补充着“罪证”,最后,坐在最上首的老人一锤定音。
“综上所述,特级术师宫崎千寻已经不容宽赦,立即将其收监问罪——”
咒术总监会那边,大概也忍耐到极限了吧。
夜色深沉,宫崎千寻站在窗边,静静看了一会宿舍外混沌一片的校园风景,转过身。
她随手扣倒书桌边翻至十一月的小台历,想到近来探知的风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清明,默默下定了决心。
夜蛾正道已经升任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如果她留在这里,肯定会为了保护她与咒术总监会对立——在五条悟没有成长为“最强”前,就算五条家和高专合作,也未必扛得住总监会施压,与其等到那时拖累一大群人,不如现在就走。
更何况,“厄运”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她隐约觉得不能再长期停留在一个地方……
五条悟这几天都不见人影,倒让不知道怎么告别的她松了口气。
宫崎千寻一边收拾着简单的行装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等离开之后再补一个道歉,电话……不,还是写信吧。
情怯使得胸中生出一抹苦涩,她指尖擦过衣柜里金红绚烂的浴衣,微微一顿,只是将它和昙花珠钗一同收纳在了木箱里,没有打包放进行李。
独自一人的旅途她经历过许多次,就算分着心也很快整理好了一切。环顾整洁得不见多少使用痕迹的宿舍,她深吸口气,提起背包。
下一瞬,“咔哒”一声,没有锁紧的窗户被一把推开,有人利落地翻进了屋。
宫崎千寻一惊,蓦地看过去,白发黑衣的少年闯入视线。
“今晚就走?”对方的样子因为过于平静反而显得难以接近了。
她讷讷地应:“……嗯。”
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背包肩带,她局促不安地动了动,五条悟看她一眼,走来接过背包,语气淡淡。
“那就走吧。还有要拿的吗?”
“我一个人……”
“说什么呢。”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我像是让女朋友独自被追杀还事不关己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