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早起来再看那位高艳云姑娘,眼睛也是红红的。
跟三仓的眼睛差不多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好像有夫妻相似的。
而且这二位还心灵相通。
昨天刚来的时候,双双对对要多兴奋有多兴奋。
可是你再看他俩现在,一个比一个蔫巴。
艳云姑娘一点都不活泼了。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除夕,过年的最高潮一刻比一刻近了。
普天同庆的日子,大人孩子都在喜气洋洋地准备迎接新年。
大概也只有这二位满脸幽怨,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往年的时候,别看三仓是个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但是到了这个日子依然像个孩子似的在街上疯狂地放炮仗。
这回好啦,家里可以节省下大量的炮仗。
大哥看他那个熊样儿,真是越看越生气。
你不放炮仗了是吧?那好,小四儿多放。
再拿一些分给街上玩疯了的孩子们。
三仓看在眼里,后槽牙都开始咬得咯嘣咯嘣响——当然,背地里偷着咬,绝对不能让大哥看到。
要是让那暴君看到,非得把他后槽牙掰下来不可。
吃过早饭,兄弟几个就去把爷爷奶奶给请过来了。
老两口往炕头上一坐,那可是老虎蹲山头。
擎等着子孙们给他们拜年就是了。
爷爷奶奶还是住着跟三叔一个院子的老屋。
以前的时候子孙们都是过去老人那里过年,炕上一桌大人,炕下一桌孩子。
虽然挤一点,还能勉强站得下人。
但是现在一年比一年人口多,老屋里就盛不下一大家子。
当仁不让的,肯定要到老大家里来过年。
老两口在炕上坐好以后,家里的人就陆陆续续变得越来越多。
养殖集团的梁总秉礼带着老婆,大女儿惠兰,还有两个双胞胎小女儿,从米山子上下来。
大包小包的,带下来许多鱼肉菜蛋等过年的吃食之物。
而且这几年秉礼有钱了,过年给父母的钱格外多。
以前的时候是大仓偷着给爷爷奶奶钱,让他们分压岁钱。
现在秉礼也偷着给父母包了许多红包,让他们分压岁钱。
这让梁老英雄十分头疼。
大孙子早就给了他许多鼓鼓的红包。
现在老三又给。
他知道,待会儿老二回来,还得偷着给自己塞红包。
太多了,身上没地方藏啊!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老二秉义一家也从县城回来了。
老口子带着大儿子建东,大儿媳孙凤珍,就是脸上带着几粒雀斑的那位,还抱着孩子。
另外还有老二、老三,还有两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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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二叔家就来了九口人。
二叔家的房子因为借给大仓的姥爷一家住,他们回来就收拾三叔的老房子,一家人暂时睡几晚。
人口太多,大仓家是无论如何睡不下的。
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团聚了,瞬间屋里就满了。
欢腾一阵子之后,男人们就开始贴对联,过门钱。
家家户户的大门上焕然一新,门楣上飘扬着五颜六色的过门钱,节日气氛扑面而来。
艳云姑娘藏在英子的房间,一直不露面。
大仓的几个堂妹到英子的房间来,诧异地看到居然有个陌生人。
谁也不打招呼——没法打招呼,又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尴不尬地在屋里转一圈儿,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出来,跑东屋去问大人:“俺姐姐屋里那是谁?”
大人们也不知道英子屋里居然还有个人。
而知道是谁的,当着好多家人的面儿,也不愿开口。
三叔他们一听这话可是急了:“你姐姐屋里有人?谁?男的女的?”
“也是姐姐。”
三叔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是英子带对象回来了呢。
虽然大家都知道,英子身世的背景很深,咱们家不敢娶了。
但是,如果英子真的嫁出去,带个对象回来,家里所有人还是感觉无法接受。
吃午饭的时候,艳云姑娘肯定就出现在饭桌上了。
大家现在也已经知道这位的身份。
因为身份敏感,大家都不敢随便跟她说话。
而艳云姑娘大概把所有的活泼都在昨天发挥净尽,到今天已经十分枯萎了。
可是你再听听街上,孩子们疯狂玩闹的声音已经震天。
房前屋后时不时就有放炮仗的声音。
节日的热烈气氛,跟三仓和艳云的那副蔫巴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吃过午饭,妇女们开始忙活。
摘菜的摘菜,切肉的切肉,洗鱼的洗鱼,包水饺的包水饺。
等到第一波水饺包出来,煮了晾凉,就到了上坟的时间了。
梁老英雄儿孙满堂,上坟那事对他来说早就退休了。
二叔、三叔带着家里的男丁,去坟地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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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家祖宗上完坟,大仓照例带着三个弟弟和英子,去树毛子里给她的爸妈上坟。
英子现在大了,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哭晕在坟上。
但她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尤其是今年,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且跟姜家已经是近在咫尺。
连她的户口都被姜家偷偷迁了回去。
而她猜想,大哥之所以不敢面对自己,更不敢娶自己,就跟自己的身世有关。
现在来给自己的亲生父母上坟,格外地触景生情,哭得十分悲伤。
她是在想,如果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活着,绝对不会让她们的女儿受这样的折磨!
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为什么要生在那样强势的一个家庭!
要是生在一个平民百姓家里,该有多好啊!
越哭越伤心,她甚至都想跟小时候一样,哭晕在坟上算了。
那样大哥肯定还要把自己背回家。
真的很怀念大哥宽阔结实的脊背啊!
可她毕竟也是二十四五的大姑娘了,再让大哥背回家,走街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