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到了大仓家,一看过道里摆着记账的桌子,准备拿喜钱的时候,按顺序应该是老大先拿钱。
这样账本上记下潘启明和潘启亮的时候,即使不熟悉的人,也能一眼就看得出潘启明是老大,启亮是老二。
这一点在俗礼当中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是自古以来不管干什么事都讲究个论资排辈,兄弟之间也要做到长幼有序。
所以潘启亮就让大哥先来。
可是老大在兜里掏索半天,做出忘了钱放在哪里的样子,让老二先来。
老二觉得这事总得按照顺序来,怎么能先写自己的名字呢。
就低声对大哥说:“要不然我先给你垫上?”
“不用不用,我带了钱,”潘启明按住老二的胳膊,“你先拿上也是一样啊。”
要知道,过道这里除了桌子后边收钱的,记账的诸人,周围还站着好多听差的。
而且这时大门外又有热情的寒暄之声,分明又有客人来了。
兄弟俩在这里有点弄不明白的样子,让老二感觉十分尴尬。
急得有点冒汗。
这时候大仓从屋里走出来,一看大伯和二伯来了,赶忙抢步上前热情地打招呼。
潘启亮一看到大仓,都顾不得随礼了,转身就要跟大仓攀谈。
自从老太太去世,兄弟仨平分了大仓朋友的份子钱,这位二伯一直感觉受之有愧。
逢年过节的,只要是老三两口子过来看他,他都要倾尽财力以最高规格招待。
然后派孩子去看他们的三叔三婶的时候,礼物都很厚重。
他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老三一家的愧对了。
如此一来,二伯跟三弟这两家,关系就更密切了。
大前年的时候,潘启亮的小女儿高考以两分只差落榜。
之所以差两分,是因为高考的时候发挥失常所致,其实她实力很强的。
这次落榜对小女儿打击太大了,几乎属于痛不欲生的那一种。
毕竟她对自己人生的期待值早就升上去了。
可那时候落榜就是永远落榜,是不允许复读的。
当然这个不许复读也不绝对,要是在教育部门或者哪里的有关系,走走后门还是可以再给一次机会的。
可是老潘家没有那么硬的后门可走啊,找了几个不算硬的后门都没成功。
这时候就想到大仓了。
以前的时候知道大仓跟县里的领导很熟,不知道他跟现任的领导还熟不熟?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潘启亮就到老三家里求助来了。
老歪一听平日里成绩极好的小侄女发挥失常,以两分之差落榜,而且现在对人生开始绝望,都沾点精神病的边儿了。
老歪急得直掉眼泪。
当即就给大仓打电话,问他在教育部门有没有认识的人,能不能给你二伯家的小妹妹走走后门,让她去复读?
三弟在打电话,潘启亮就精神高度紧张地在旁边听着。
他是真害怕电话那头的大仓一口拒绝,表示爱莫能助。
那他再也没有办法好想了。
前些日子他也跑了好几家有点能力的亲戚,人家倒是没有一口拒绝,只是说给问问。
然后下一趟再去的时候,那亲戚就遗憾地表示,今年教育部门严管复读,这正好是个风口。
不管是教育局还是学校领导,谁也不敢拿自己的乌纱帽开玩笑。
没人敢给你开那个口子。
潘启亮所找的每一个亲戚都是这么说的。
让他认识到今年教育上对复读这事真的是严控了。
来找大仓,也是眼看小女儿状态越来越差,不得不抱着救命的心态,存一丝侥幸来碰碰运气了。
让潘启亮万万想不到的是,电话那头的大仓一听是这么个情况,连犹豫都没犹豫,说道:
“娟娟差两分?这是没发挥好,那必须得复读啊。
再说现在暑假也没几天了,你告诉二大爷,让娟娟在家这几天抓紧复习复习。
省得一开学适应不过来。
学习这事,就是不能停下来,一停就忘。”
“可是——”老歪唧唧歪歪地说:“老大,你还是先问问学校里的情况吧。
你二大爷找了好几个人,都说今年管得严,不让复读了。”
“让复读。”大仓直接了当说道:
“昨天我还跟教育局一个领导一块儿吃饭,他还问我有没有需要复读的亲戚呢。
你跟二大爷说,让娟娟开学的时候直接去找校长。
我跟校长说好,把她安排到尖子班去。”
啊!
呃!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直接呆了。
就这么简单?
听大仓轻描淡写的,好像人家教育局长手里有好大缺口似的,还上赶着大仓要复读生的资源呢!
同样是走后门,为什么效果差距这么大呢?
这让潘启亮感觉有点不大真实。
“老三,你说大仓说的是真的吗?别介到时候娟娟去报到,人家再不要她!”
二伯的意思是,本来娟娟因为落榜的打击都快精神病了,家里人发现她都有自杀倾向了。
如果开学的时候去报到,学校里要说根本没有复读那回事,不要她。
那么娟娟更没法活了。
老歪很理解二哥的心情,但他笃定地说道:“二哥,你放心回去让娟娟好好复习吧。
大仓说话我信得过,有一说一,没把握的事,他从来不乱答应。”
“哦,对对,也对!”以潘启亮对大仓的了解,他也认同三弟的话。
于是高高兴兴地回家,把这事跟娟娟一说,娟娟当时就不抑郁了。
立即斗志昂扬地开始了复习。
到了开学的时候,到学校去找校长,她得到了校长热情的接待。
娟娟在一中上了三年,三年来,从来都是她认识校长,而校长不认识她。
可是这回来报到复读,看校长那热情劲儿,好像校长早就对这个学生如雷贯耳似的。
不但热情接待,当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