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梁进仓两眼放光的样子,吴光荣知道,这小子是多么上了自己的女儿啊!
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戴着仇恨的眼镜去看眼前这个年轻人,而是想象一下他会成为自己女婿的话。
吴光荣发现这小子越看越顺眼。
如果是换了以前,不用两年前,就是一年前,如果这小子告诉自己,他看上自己的女儿了,吴光荣也会勃然大怒。
你一个农业户口的村里穷小子,竟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情况!
就是在心里对自己女儿有那种非分之想,都会让他感到十分侮辱。
但是今非昔比。
这小子进厂短短两年,就混成了副厂长,而且县领导亲自指定,让他推选一把手。
说明这小子很得县领导的赏识。
自己能不能重新执掌木器厂,全在于这小子的一句话。
这小子的进步速度也太快了。
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小伙子前途无量,大有作为啊!
至于是不是非农户口,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种情况之下,再听到他说看上自己女儿了,吴光荣不但不再感到侮辱,而且是大喜过望。
就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一样的狂喜——不是滚烫的啪一下乎脸上那种,而是不凉不热正好食用的馅饼。
“你真的不嫌她比你大?”吴光荣再次确认道。
“我还敢嫌人家?”梁进仓几乎是苦笑道:
“我就是下边村里的,人家是供销社的,想都不敢想了,还敢嫌人家比我大!
她就是比我大十岁,还带着个孩子,只要不把男人带来,我就一万个愿意——”
说到这里梁进仓突然停住了,狐疑地盯着吴光荣:“吴副厂长,您不会想给我介绍介绍吧?”
吴光荣能清楚地读出梁进仓眼睛里那呼之欲出的期待感。
看样子,眼睛里恨不能伸出两只小手,拉着吴光荣马上就去给他介绍对象。
吴光荣好整以暇地咳嗽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
“我跟她爸爸熟到不能再熟了,给你介绍的话倒是没问题。
就是不知道人家闺女什么意见,会不会嫌你是农业户口?”
“是啊——”梁进仓的脸色黯淡下来,“要不然就别开口了,说出来人家不同意,还自取其辱。”
“也不能那么绝对嘛!”吴光荣元气满满,自然而然地恢复了那种领导做派:
“你现在最大的短板就是户口问题。
除了户口,其他的条件也很不错嘛,苏副主任马上就要回市里了,据说会把你提拔成副厂长。
这样你俩的身份差距就拉近了不少。
再说呢,不还有我嘛,哈哈,搁不住媒人力度大啊!”
梁进仓大喜过望状:“吴副厂长,您要是给我说成了,那就是我的大恩人,我肯定会报答您的!”
吴光荣摆手说:“言重了言重了,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举手之劳,今晚我就给你问,明天你见信儿。”
“明天就能见信儿?效率这么高!”
“呃!”吴副厂长心说,效率低了的话,厂长之位就跑了:
“也不是准信儿,就是问一下只要人家有意,你俩先见见面儿。
现在不都时兴自由恋爱嘛,我就给你们提起个头,关键还得你俩谈。
我知道她喜欢看电影,你先请她去县城看电影嘛!”
“没问题没问题,天天请她我都乐意!”梁进仓看样子高兴得都要跳起来啦!
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吴副厂长没想到事情居然从这样一个角度给解决了。
那可真叫一个心花怒放,踌躇满志。
回到家一直是喜形于色,走着坐着的嘴里一直哼哼小调儿。
家里人一整天都在惦记他跟梁进仓谈话的结果呢,看他的样子,都在猜想肯定谈得十分顺利。
甚至梁进仓已经答应让吴厂长官复原职了呢!
但是不管谁问他,过去的、未来的吴厂长却是一脸神秘,笑而不答。
等到吃完晚饭,又把全家人叫到一起,要开个家庭会议。
家里人着急啊,惦记啊,还是问他谈话的结果如何了?
吴光荣摆摆手:“那是小事,现在我要宣布一件大事。”
“……”家里人大眼瞪小眼,一头雾水的盯着这位一家之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能不能当上厂长,这可是家里天大的事,怎么在他嘴里变成小事了?
那什么是大事?
吴副厂长看着待字闺中的三女儿,脸上露出慈父的笑容:“小丽,爸爸给你选了一个好女婿!”
全家人大吃一惊。
话题有点驴唇不对马嘴的味道。
现在这个家的重点是看一家之主能不能当上厂长?
重新当上厂长,全家人继续吃香的喝辣的。
要是被人挤得在厂里都干不下去了,家里日子怎么过?
放着如此重要的事情不谈,先去张罗着给三女儿找婆家。
千千的明日万万的后日,什么时候给她找婆家不行啊!
反正她都二十三了,都有点老大闺女的味道了,还差这三天两天的吗?
非得在这节骨眼主次不分地去做一些跟大事毫不相干的事儿!
厂长夫人就明确地提出了这个疑问。
表示三女儿找婆家那事不急,以后再说,今晚就想问问厂里那事怎么样了?
吴光荣无奈,只得解开谜底:
“我能不能当上厂长,其实跟这门亲事是一回事。
亲事成了,我肯定能当上厂长。
亲事不成,我只能卷铺盖卷儿滚蛋。”
“小伙子是谁,哪个领导家的儿子?哦,领导的亲戚?”夫人猜测道。
“管他是谁的儿子呢!”一直闷不做声的吴新丽突然恼了:
“爸,你这是准备卖闺女吗?
你能不能当上厂长,全在于我跟人家的亲事成不成是吧?
我连对方是个鸡还是个狗都不知道,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