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江北地界,并没有江南那边温暖。
这里的野草刚给山坡穿上绿衣没有多久,树木也抽出了枝条,随风招摇。
若是往年,勤劳的农人,已经在田间地头忙碌,播种一年的希望了。
但因为蛮人十年的霸占,江北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沾染了鲜血,失去了生机。
这片土地,见证了太多的苦难。
有当年逃难慢了脚步,被蛮人马刀砍掉脑袋的无辜百姓。
也有侥幸活命却被蛮人肆意虐待折磨致死的妇孺。
更有北征军愤怒嘶吼,铮铮傲骨。
当然,最多的还是蛮人的残肢,鲜血和不甘!
血债还需要血来偿!
距离原来的边关还有八百里之处,北征军建了营盘据守。
夜幕降临,火把处处,烧的噼啪有声,也照的整个营盘亮如白昼。
有兵卒洗刷战马,喂草喂料,照料精细。
也有兵卒挑水刷锅,劈柴烧火。
托高产粮的福,天武休养生息这么多年,不但解决了百姓的温饱,就是军中的伙食也好了很多。
硕大的铁锅加水,把细碎的小玉米碴子熬煮到一半,再加入半盆白米,一大盆土豆块,一大盆白菜,最后撒一把细盐,就是饭菜齐全的晚饭了。
每个兵卒分上一大碗,围着篝火,一边吃一边说笑,倒也热闹。
若不是凉风习习,远处偶尔有狼嚎阵阵,怕是都要误以为这是在家中庭院,同亲人们欢聚了。
说起远处的狼,众人的胃口都差了那么一丝丝。
蛮人凶悍,到底不如天武人多,做不到处处炊烟。
于是,原本因为人类战争,退居到山林里的虎豹豺狼们,都陆续下了山。
尤其是狼群,协同作战,配合默契,族群就越来越扩大,渐渐成了江北一害。
每次战事重起,来不及埋掉的尸体,或者埋的浅一些的尸体,都会被它们扒出来,饱餐一顿。
长此以往,这些狼已经不算狼了。
夜晚里,它们的眼睛绿莹莹,加者壮硕的身躯,森冷的白牙,仿佛地狱的恶鬼一般。
比之蛮人,北征军更不想遇到这样的恶鬼狼群。
中军大帐挑着门帘,李老四端着粥碗,蹲在门口西里呼噜吃着,听着远处的狼嚎,紧紧皱着眉头。
帐篷里的侯爷忙完手里的文书,也端了粥碗出来。
叶山眼疾手快,夹了一个剥好的咸鸭蛋放进了侯爷的碗里。
侯爷刚要说话,叶山已经躲走了。
李老四回头看见,就笑道,“侯爷吃吧,这是福妞儿特意给咱们带的,我已经吃一个了。”
侯爷这才没说什么,就着流油的咸鸭蛋把粥喝了。
有一队兵卒从帐篷门前走过,眼见这般,都是纷纷行礼,然后抬头挺胸继续去巡查了。
他们中大半是老兵,虽然早就知道侯爷和将军们,同他们吃睡都一般,从来不搞特殊。但每次见到,还是忍不住激动。
侯爷那是多金尊玉贵的人啊,居然愿意同他们一样喝菜粥!
全军一起同甘共苦,何愁北征不胜利!
侯爷三两口吃完了粥,就要喊了亲兵聚将,商议接下去几日的出兵安排。
结果不等开口,就有马蹄声声,八百里加急送了新都的官文。
侯爷展开一看,就变了脸色。
李老四看得心急,左右帐篷里也没外人,他直接抢了官文,三两眼看完就恼了。
“大勇怎么回事?居然能让人在他眼前把军粮毁了!”
侯爷也是皱眉,沉吟半晌应道,“有心算无心,李勇防不住也是正常。再说,谁能想到会有人凿船沉粮。所有人的防护都在路上,没想到家门口出事。”
李老四也知道这些,就是忍不住心急。
“要不要我快马回去催军粮?”
侯爷摇头,“暂时不必,之前就怕战线拉得太长,补给出现问题,后营一直都在按照七成配额发放。
“如今剩下的存粮,估计还能撑二十多日,暂时没有断粮之忧。只不过这消息不要透露出去,容易动摇军心。”
李老四满地绕了两圈儿,到底问道,“侯爷,皇上只说让各地重新调集粮食,这就要耽搁半月,再运送过来,起码要一个多月了。
“这期间差了十几日,皇上不会算不明白,但这么安排…”
侯爷轻轻摇头,然后望向远处夜空,半晌应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同样,我们不在新都,具体如何,不好猜测。
“别着急,我留了人手,家里也会送消息过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时候,江澄和其余将领听得八百里加急,都聚了过来。
侯爷和李老四默契的没有再提方才的话头儿,只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