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屋子里,受伤女子也喝了药,躺在宣软的被褥里,昏昏欲睡。
张神医把了脉,眉头总算松开了,又让老太太看看被子下,果然女子不再出血了。
老爷子才算长松一口气。
“行了,孩子是保住了,但以后这一个月都要卧床修养,药也不能断,饮食忌生冷腥膻,我每日会来诊脉,随时调整药方。”
老太太和陶红英都是露了笑脸。
“太好了,方才真是吓人,总算坚持过来了。”
“是啊,这也是个有福的孩子,不愿母亲伤心呢。”
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终于放心的沉睡过去,也松开了抓着陶红英的手。
陶红英赶紧去灶间做饭。
这夫妻俩都伤的这么重,可要好好吃吃,补补身体。
严公子支撑着走出来,想给张神医跪倒磕头,被张神医一把扶了起来,“等你好了再磕吧,小心伤口再出血,浪费我的伤药。”
众人都是笑起来,李老二送了他老人家出门。
严公子厚着脸皮挪去东屋,趴在了女子身边,显见这么守着妻儿,他才能放心。
李家人也没拦着,李老太眼见孙女在门口探头探脑,扫了一眼屋里拾掇干净了,这才招手喊了孙女,把她抱在怀里。
严公子握握佳音的小胖手,问道:“这是福妞?真是长大了好多,我在山谷的时候,她还不会走,每日坐在窝棚里玩耍。”
“是啊,一晃儿都过去一年多了,严公子,你这一年多去哪里了?”老太太叹气,“你们家里不是日子很好过吗,你怎么还成这个样子了!”
严公子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和痛恨,低声骂道,“那不是我家,是地狱魔窟!”
他既然来了李家,就没打算隐瞒什么,于是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众人都是听得唏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严家好了。
原来,山谷建设好后,严公子就回了家,想请家里人到碎金滩看看。
无论这里建设的如何,总是他的心血,也足以证明他的才华。
可惜严家人根本不理会,只是催着他去考试,一定要他做官!
甚至还为他定了一门亲,娶一个亲朋间有名的骄纵女子,只因这女子的家里能给严家添几分助力。
严公子简直是深恶痛绝,绝食撞墙都用过了,到底还是让母亲心软,把他送到了隔壁州府去。
那里有个罪囚流放的矿山,需要建一些屋舍和工区,负责的正是严公子的姐夫周大人。
严公子在那里很自在,忙起来就忘了家里的烦心事。
但也在这段时日里,他遇到了喜爱的女子,叫蕙娘,是一个发配到矿山的犯官之女。
其实,蕙娘家里并没有随着她的父亲一起发配,只是被抄没家财,变为平民了。
只不过蕙娘孝顺,不忍心患病的父亲一个人在矿山受苦。
她跟随过来租住在矿山下边的民宅,平日接些活计,洗衣和缝补之类,赚了银钱就照顾父亲衣食。
附近人都很感动,对她也多有照顾,从不欺负。
严公子也在这个农家落脚儿,出来进去就免不得要碰到。
严公子也没带随从奴仆,洗衣、缝补,甚至做饭的活计就都找蕙娘帮忙,多给银钱。
年轻男女,天长日久相处,一个真性情,一个孝顺温柔,就互相生出了情愫……
年前,严公子要带蕙娘回家,家里不容许。
他一气之下就请熟悉的乡邻和同仁吃酒席,算是为他们两做个见证结为夫妻。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蕙娘也在前几日,发现怀了身孕,两个小夫妻高高兴兴准备迎接新生命的时候,严家却派人来请严公子回去成亲。
说是八字合了,聘礼也下了,就等严公子回去迎亲拜堂了。
严公子天真的以为,蕙娘怀了身孕,只要他跪在父母面前,就能让父母改变主意。
于是,他就带了蕙娘大张旗鼓回家了。
结果,等待他的却是一顿毒打,蕙娘也被丫鬟婆子按在地上灌了堕胎药。
幸好,周大人夫妻赶到,帮忙拦阻了一下,他才带着蕙娘,拼死赶着马车冲出来。
那时,他的脑子里只能想到碎金滩,只有这里是他凭借自己的本事,结交下的朋友,也是世上第一个让他获得承认和成就感的地方……
“你这孩子可真是……胆大!”
老太太找了半天的形容词,也就找到这么两个字。
这件事,说起来,严家当然是不对的。
即便是生身父母,也不该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孩子。
而且严公子显见同那些乖巧孩子不一样,他有才华又叛逆,典型的毛驴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类型。
家里就该多引导,多鼓励,等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