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这一次,没有扶起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堂屋。
忠叔有些发愣,好似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但不等他想明白,王福已经上前扶了他,小声劝道:“忠叔先别哭了,有话慢慢说,先进屋吧,左邻右舍都是人,不好这么吵吵闹闹。”
“哎,是,是。”
忠叔赶紧爬了起来,低着头,缩着脖子跟着进了屋。
福嫂子上了温茶,王员外端起喝了一口,半晌没有说话。
忠叔双手搓着膝盖,心里忐忑的不成。
想起家里的妻儿老小,他到底忍耐不住,再次跪倒在地。
“姑爷,老奴,老奴家里实在扛不住了。呜呜……那些赌场的打手昨日又来了,家里能卖钱的,都被他们搬走了,铁锅都砸漏了,呜呜……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求姑爷救命啊。”
王员外这才放下茶碗,开口问道:“说吧,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忠叔身子僵硬了一瞬,低了头,依旧哭诉个不停。
“姑爷,那些打手说了,明日还要来家里讨银子。若是没有银子给他们,就要把我家小孙子抓走,卖为奴仆。呜呜,那孩子是老奴的命根子,老奴不如死了算了……”
王福夫妻看出忠叔这是逼迫主子先替他解决麻烦,两人都冷了脸,退到门口,守在两侧。
王员外也不着急,重新端起茶碗,慢悠悠喝着,不再发问。
忠叔哭了半晌,不见主子应声,他就有些讪讪,“姑爷,老奴家里实在有些着急,您看……”
“王家是商贾之家,忠叔又跟着老太爷这么多年,不会是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规矩都忘了吧?”
王员外冷笑,“忠叔要我替你解决麻烦,自己却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忠叔脸色红透,吭哧着应道,“姑爷一向心善……”
王员外狠狠摔了手里的茶碗,茶水溅了忠叔一脸。
“心善?你们就是欺我心善,才害得我同父母亲人骨肉分离多年,让我当牛马,传宗接代,拓展生意!
“好一个心善,心善就该被你们如此欺辱吗?!”
忠叔被砸得都不敢抹去脸上茶水,心里慌的厉害。
难道姑爷知道了当年真相?
王员外根本不给忠叔喘息时间,又道:“我原名李震生,塞外的秀才学子南下游学,被你们害得如今这般,你还想我怎么心善?!”
忠叔终于变了脸色,身体控制不住的哆嗦个不停,辩解道:“姑爷……姑爷,你怎么知道的?都是老太爷的主意,不是我,不是我啊!”门口的王福夫妻猛然抬头对视一眼,都是惊愕。
这是承认了,承认老太爷害了姑爷?
王员外狠狠闭了一下眼睛,脑子里疼得好像要爆炸,他极力忍着眩晕,骂道:“贱奴,还不说清楚!敢差一个字,就送你去见官,别说救你一家子,治你一个杀人劫财之罪,你就得死在大牢里!”
“姑爷,姑爷,饶命啊!”忠叔可是害怕了,跪着爬到跟前,抱住王员外的脚脖子。
“姑爷,这都是老太爷的主意啊!那时候老太爷到塞北去做生意,回程时候,你找到车队一起搭伴。老太爷路上见你一表人才,又同他说得来,就想让你进王家做上门女婿。但知道你有功名在身,一直不敢开口。”
忠叔抹了一把眼泪,想起当初,哆嗦的更厉害了。
“后来,一路走到城外,就是碎金滩那里的时候,你要同老太爷分开,继续去游学,老太爷舍不得,就请你喝酒,趁着酒劲提出要你做上门女婿,你不同意,说老爷用心险恶,白白相交一场。
“老太爷很生气,见你离开,就让我找人假扮劫匪,把你的腿打折,这样再把你带回王家养伤,同小姐多接触,最后也许就会留下了。没想到,假扮劫匪的人没什么本事,同你打斗的时候,把你推下了山头。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后脑撞在石头上,都是血……”
忠叔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姑爷,我真不是故意害你的,我找的就是两个附近的二流子,不是真正的劫匪。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呜呜,这么多年我每次想起来都要做噩梦!”
王员外抬手扯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红着眼睛厉声问道,“之后呢,劫匪哪里去了,我怎么进了王家?”
忠叔被勒的喘不上来气,拼命挣扎。
还是王福瞧着不好,上前掰开了主子的手,“老爷,让忠叔慢慢说,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儿!”
说罢,他救下忠叔,也是恨得咬牙,骂道,“你不要命了,赶紧说啊!老爷已经找到家里人了,你根本瞒不住!”
忠叔拼命咳嗽,哪里还敢拖延,立刻嚷道:“是老太爷给了那两个二流子不少银子,让他们藏起来,然后背着姑爷去找大夫,说姑爷是意外摔下山的。姑爷昏迷了四五日,才算醒来,但不记得先前的事了,老太爷高兴坏了,让小姐照顾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