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太客气了,朝廷骤失擎天之柱,天下万民悲痛不已。臣作为大明臣子,理当鞠躬尽瘁,谈什么辛苦劳顿。臣只希望不要出差错,能稳定朝廷局面,平稳的渡过这段时间,维持住大局,不负太后所托,不负皇上隆恩。”杨廷和躬身道。
张太后点点头道:“很好。我大明朝廷是不幸的,屡遭劫难,皇上又……哎,但我大明朝廷也是幸运的,还有一班能够担负重任之臣在。能为我大明江山尽忠职守。老天算是开眼,当不会弃我大明。”
“太后莫要这么说,我大明国祚昌盛,岂言天弃?太后此刻定要节哀保身,当此之时,太后您一定要坚强,万不能被困难打倒。臣……臣等会站在太后身旁,成为太后坚强的臂膀,刀山火海,臣等会冲在前面,保护……我大明江山社稷。”
杨廷和声音坚定,语气却很柔和。他的声音本来就清朗而悦耳,此刻更是多了一份温柔一份真挚的怜惜。
张太后看了杨廷和一眼,心中有些温暖的感觉。杨廷和的话让她痛苦破碎的心有了一丝慰藉。有他这句话,似乎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哀家……哀家的心都要碎了。有谁如哀家这般,丧夫丧子,经历如此痛苦之事。哀家命苦,哀家恨不得能跟着他们去。省的留下来受罪。哀家是上辈子造了孽么?”张太后轻轻抹泪。
杨廷和跨前一步,伸出了手。忽然间,张太后抬起头来,眼睛里露出了冷冽的表情。杨廷和心中一凛,当即停步,伸出的手变成了抱拳行礼的姿势。
“太后万万不要这么想,大明江山社稷还仰仗着太后主持大局。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太后站出来支撑大局,渡过难关。以后见历代先皇,也有所交代。臣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无论如何渡过眼前的难关。以后九泉之下,无愧先皇。他们最在意的便是大明的江山社稷。做好了这件事,可抵百般罪孽。”杨廷和道。
张太后身子一震,她似乎听懂了杨廷和的言外之意。死后见先皇?这是她最怕的事情。她背叛了他的丈夫,死后见先皇,她如何敢见?杨廷和的意思是,这一次能挽救大明危局的话,定会抵消自己的罪孽。确实,他朱家历代先皇,最在意的是大明的江山。自己如果能在此事上稳定大局,平稳渡过,那也算是将功赎罪,抵消罪孽了。
“你说的对,哀家不能如此颓废,哀家必须打起精神来撑过这一切。请杨首辅落座,哀家和你商谈几件事情。”
这是张太后第三次请杨廷和落座了,杨廷和撩起袍子坐在太后面前,腰背挺直,神情泰然。
“请首辅大人说说,皇上的大丧之礼准备的如何了?诸般事务的进度如何?哀家想知道知道。”张太后问道。
杨廷和点头,正欲说话,忽然又闭了口。转头看了看站在屋子里侍奉的两名宫女。
张太后想了想,摆手对宫女们轻声道:“你们出去,关上门,没有哀家的许可,任何人不可进来。若有吩咐,自会叫你们。”
宫女们应诺,躬身退出。屏风外的门轻轻关上,脚步声也轻轻离去。一瞬间,春阁之中一片安静,烛火跳跃,发出的轻微的噼啪声都能听得到。
张太后突然之间感到一阵的心慌,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的跳动,让人有些害怕。和对面那个人同处一室的场面,她期盼了许久,但绝不是现在这种情形。一时间眼神游移,不知道看向何处。
“太后,人多口杂,这种时候谈及大事,还是谨慎些好。臣不是不信太后身边人,只是出于谨慎。此乃多事之秋,危急之时。还请太后理解。”杨廷和带着磁性的嗓音响起。
张太后吸了口气点头道:“哀家明白。”
杨廷和继续道:“皇上大丧之事,费宏已经和礼部以及各衙门积极的准备。相关事务都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因为皇上驾崩的突然,之前并没有动土修建陵墓,所以无法安葬入皇陵之中。臣已责成工部尚书李遂选址督造皇陵。李遂已经选定了位置,位于天寿山莲花山东麓,和先皇泰陵相邻。定名康陵。太后觉得可否?”
张太后微微点头道:“选定了就好,就是那儿吧。和先皇相邻,甚好,甚好。他父子在一起挺好。康陵……便定此名吧。”
杨廷和点头道:“遵旨。不过皇陵修建起码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完工。在此之前,皇上棺椁需要停放之处。费宏建议,于潭拓寺内修建殓宫停灵一年,待陵墓修建完毕,再起灵大葬。不知太后认为可否?”
张太后想了想道:“另修停灵之处,劳民伤财。我大明如今财税不足,不可徒耗钱财。先安放于先皇泰陵之中便是。那里有哀家的一个位置,便先让皇上安放便是。”
杨廷和微微点头,叹了口气道:“太后考虑周详,臣遵旨。皇上和先陪先皇一年也很好。”
张太后又忍不住悲伤,伸手抹泪。
杨廷和道:“关于庙号,众臣商议,觉得定为‘武宗’。皇上生前尚武德,常慕太祖高皇帝之武德。臣等觉得武宗庙号较为适合。谥号定为‘承天达道英肃睿哲昭德显功弘文思孝毅皇帝’,请太后裁夺。”
张太后点头道:“你们说好就好,这些事哀家也不太懂,便如此吧。”
杨廷和点头道:“多谢太后。关于大葬日期,原本臣是想停灵十日等待京外部分官员入京吊唁再行丧礼,但考虑到天气炎热,加之皇上乃意外所致,通天观的王道长说,当三日出殡,以利社稷。臣拿不准,所以也请太后示下。”
张太后皱眉道:“哀家也不太懂这些,不过既然天师说当三日出殡,料有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