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落广州城头,闹腾的一夜的广州城终于安静了下来。
惊慌失措的百姓们昨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东城方向的喊杀和喧闹一直不停,直至蔓延全城。
天亮之后,他们很快便发现,城里变天了。
各大街口的布告栏中很快发布了布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大明建昌候张延龄奉旨来到广州,查勘广东三司和广州府官员勾结佛郎机人,走私货物,纵容佛郎机人侵占屯门岛大明土地的消息。
除了宣布广东三司主官和广州府官员的罪状,公告上还清清楚楚的写明了佛郎机国之人在广州府境内肆意妄为,欺辱百姓,绑架贩卖人口的事实。
这一下,整个广州城里炸开了锅。
起初人们还惊恐的不敢相信,直到看到了大队兵马押解着布政司按察司都司,以及广州府知府同知等人从长街上走过。还看到七八名红毛鬼被五花大绑的押解着从街道上走过,这些相信这个事实。
随着消息传出,全城百姓都几乎聚集而来,跟随着押解的队伍沿着长街前往布政司衙门广场。起先百姓们还很理智,但很快便有人开始捡起泥巴土块石块,地上的垃圾菜叶开始袭击一干犯人。
一旦有人动手,百姓们的情绪便被迅速点燃。挤压已久的愤怒蓬勃而出。无数的百姓开始乱砸乱丢这些犯人。同时发出震天的怒吼声。
“杀千刀的狗官,勾结红毛鬼祸害我们老百姓。”
“一群狗官,放任红毛鬼作恶,在城里横行无忌。见到咱们老百姓凶神恶煞一般,见到红毛鬼便点头哈腰。一副奴才相。败坏我大明威严。”
“屯门岛是我大明的地方,你们放任红毛鬼驻扎,岛上妈祖娘娘的庙都被他们给烧了。你们这群背叛妈祖娘娘的狗官。为了银子连妈祖娘娘庙都任人践踏。”
“狗官,还我儿子来。”
“还我女儿来。”
“打死这些狗官,打死这些红毛鬼。”
“……”
百姓们群情激奋,逐渐不可遏制。石头土块菜叶垃圾雨点般的砸向李思明等官员和几名佛郎机人。李思明等人固然是被砸的满头满脸是鲜血,就连押送的士兵们也被殃及池鱼,挨了不少石块。道路也被堵的水泄不通。
张延龄本来已经骑马回了布政司衙门。闻听消息赶忙赶来。见场面一塌糊涂,百姓们已经几近疯狂,不得已举起火铳对天轰了一枪。
百姓们被吓住了,张延龄骑在马上大声叫道:“各位乡亲父老,都不要冲动。本人知道你们恨这些官员,也恨红毛鬼。但是也不能当街用私刑。他们都是要押解往京城受审的。给我个薄面,饶了他们的性命,让我将他们带走关押,朝廷会严惩他们的。你们打死了他们,反而要偿命。”
众百姓闻听此言,这才纷纷冷静下来。
“哎呦,这不是那天来咱们海云楼的小公子么?”一名妇人带着一群女子手里攥着烂菜叶朝着张延龄叫道。
“还真是。真是那天那位小公子,适才那火器,不就是那天的火器么?哎,小公子,你是谁啊。”旁边一群莺莺燕燕娇声叫了起来。
张延龄也看到了这群女子,一时不知该不该搭理她们。旁边率兵押送的秦勇却大声叫道:“莫要无礼,这一位便是从京城来的建昌候张侯爷。”
“啊?他便是京城来的张侯爷。”
“就是他奉旨前来,拿了这帮狗官。”
众百姓纷纷议论道。
“哎呦,他便是张侯爷么?这可好了,我海云楼接了贵客,我们却还不知道。这回去不得赶紧写个招牌,说明此事。父老乡亲们,张侯爷前几天逛过我们海云楼呢。哎呀呀,我海云楼这下可出名了。”海云楼的bao母大叫起来。
所有百姓都看向张延龄,心中均想:原来这位张侯爷还是位青楼客。来广州府办事还不忘逛青楼。
张延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传出去可于名声有损。于是忙道:“都让一让,莫要挡着路。乡亲们让一让。待将他们押解看管起来,此间大事一了,便押往京城受审。你们都不许再乱来了。要是心中有愤怒,最多啐上几口,再不许动手。”
这之后回到布政司衙门的路上倒是在没有人砸石头丢烂菜叶,不过倒是一路啊呸啊呸的怪声充斥。吐沫飞了一路,将李思明一行人等全身上下吐得不堪入目。
好不容易回到衙门里,将一干官员收押。外边百姓逐渐散去,张延龄立刻召集众人商议出兵夺回屯门岛的事情。
这件事刻不容缓,因为广州城里这么一闹腾,很可能消息会走漏出去。虽然几处城门已经全部封锁了起来,但是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本来,这要是一场普通的战斗倒也罢了。但是,这是一场登船夺岛,和佛郎机国的战斗。对张延龄而言,这是全新的挑战。不容有失。
特别是不久前,张延龄从菲戈口中得知了屯门岛上的佛郎机国兵力和防御力量的情形之后,张延龄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了。
菲戈交代说,屯门岛上有佛郎机国人约莫六百余人。其中有三百多人是士兵。还有部分是商贾和家属。士兵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是有三艘蜈蚣船,每艘船上配备了大中小佛朗机炮近十五门。也就是说,光是三艘蜈蚣船上,便有四五十门佛郎机炮。这是何等强大的火力。
张延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时便呆了呆。这便是别人口中说的佛郎机商船么?在这个年头,配备如此多的火炮在船上,这便相当于当世的战列舰了。
难怪汪鋐当初带着几艘船,会同南海卫部分水军前往驱赶佛朗机人。尚未接近屯门岛,便被对方的火炮轰的掉头撤离。倒不是汪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