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大批兵马迅速登船,强渡即将开始。
一名将领从码头下方策马而来,抵达杨一清和谷大用面前高声禀报。
“启禀杨大人,谷公公,渡河兵马已然登船,全体将士准备完毕。请杨大人谷公公示下,是否渡河。”
杨一清抚须点头,沉声道:“好,那还等什么?趁着晨雾未散,即刻渡河。传令各船,即刻出发。”
“遵命!”那将领策马而去,飞奔前往码头传令。
不久后,大船上风帆扯起,数十名桨手开始摇桨,大船开始徐徐离开码头,一条接一条的往晨雾茫茫的对岸驶去。或许是为了不让对方有所准备,所以没有号角,没有战鼓,安安静静的出发了。
杨一清整了整官服,转身对身侧的谷大用道:“谷公公,咱们也登船吧?”
谷大用皱着眉头道:“杨大人,咱家还是觉得,此次进攻似乎有些仓促。是否再斟酌斟酌?”
杨一清冷笑道:“谷公公,杨某说了不止一遍了。渡河势在必行,不许有人质疑。谷公公这种时候来说这种话,可是欠考虑的。若不是你谷公公,而是其他什么人,本官此刻便要以动摇军心论处,斩了他的首级祭旗了。”
谷大用摆手道:“咱家没有别的意思。咱家的意思是,大军发动渡河而击,起码也要等到张侯爷回来一起商议吧?张侯爷是总兵官,是领军主官。朝廷任命他为总兵官的目的,便是让他和杨大人以及咱家三人一起领军作战。现在张侯爷不知在何处,你我发动进攻,将来出了差错,岂非要怪责到你我头上?”
杨一清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露出鄙夷来。
“原来谷公公是担心这个。谷公公想多了。这次渡河进攻行动的成败,我杨一清全权负责。不关张侯爷的事情,也同样不关谷公公的事情。倘若失败了,杨某自上奏朝廷全权领责便是。谷公公的心意我也明白了。这样吧,谷公公留在这里,负责督查后续兵马渡河之事,不必上船前往了。为了谷公公的安全着想。哈哈哈哈。”
杨一清举步往下方码头上快步行去,身旁亲卫蜂拥跟随。谷大用笼着袖子站着不动,看着杨一清的背影冷笑。杨一清是嘲讽他怕担责任,贪生怕死。殊不知,谷大用其实只是不希望这次渡河进攻的行动破坏了他的借刀杀人的计划罢了。
在过去的几天里,谷大用和杨玉一直在等待来自宁夏城中的消息。等待着张延龄被安化王朱寘鐇围剿抓获的消息传来。但是始终没有动静。所以谷大用和杨玉心中都颇为疑惑。
但有一点,他们已经能够肯定张延龄他们渡河了。因为杨玉派去沿着张延龄的兵马西去的路径上查勘的人手回来了,他们一路跟到了辛家庄,证实了张延龄等人渡河的消息。
这么一来,情况便明朗了。张延龄定是想要带着他的三千振威营偷偷奇袭,来个釜底抽薪。
谷大用和杨玉惊愕之余,杨玉也立刻更新了情报,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昨天才送出去的消息,估摸着朱寘鐇可能才知道这个消息。朱寘鐇定然会调动兵马去进行围剿堵截。甚至会调动北岸的部分兵力去围杀张延龄。
在这种情况下,谷大用当然不希望杨一清发动渡河作战。若是能推迟几日的话,等朱寘鐇调集兵马将张延龄的三千人给围剿了之后再开战,那便一切完美了。
谷大用打的是这个主意,所以他才说出那些话来。他可对渡河作战的战术没有什么概念,也并非是出于军事作战上的考虑。
不过,杨一清的态度坚决,谷大用劝不住他,也不敢太用力。否则惹恼了杨一清,真要是治自己一个战前怯战,扰乱军心的罪名,一刀把自己给宰了,那可真是不值了。
杨一清率领亲卫登上了岸边一艘大船。大船快速开动,离开了岸边。杨一清走到船头,看着河上大雾之中影影绰绰的数十条大船的雄伟阵型,看着船下激荡汤汤的水流,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来。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羽扇纶巾,英气勃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杨一清想起了那首著名的词,当年周郎渡江作战的时候,也无非如此吧。当此时,自己也定能横扫叛军,建功立业。
“西南风加大了。好运气啊,杨大人。”身旁一名将领大声道。
杨一清抬头看着船帆,果见风力加剧之后,船帆鼓足了西南风,大船的速度变得极快。在激流之中,前方大船后方居然拖着一条长长的尾迹来,那正是船速极快的征兆。
“真是天助我也。西南风劲,极利渡河。风力加大,靠岸时间便大大缩短。真乃天时地利人和也。”杨一清哈哈大笑道。
确实,随着西南风加大,风力加强之后,渡河船队的速度变得更快。原本大船沉重,吃水很深,主要靠着人力划桨,速度其实很慢。按照这个速度,起码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抵达对岸。但现在,恐怕只需半个时辰便可抵达对岸了。
不过,风起之后,带来的负面作用便是,晨雾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消散。原本晨雾弥漫的黄河河面上,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被西南风涤荡的清朗起来。当河面上的晨雾散尽之后,整只渡河船队也完全暴露在晨光之下。
对岸崖壁上和码头上很快有号角之声响起。杨一清皱着眉头拿起千里镜看向对面的码头,他看到了敌军正飞奔而走,仓促出动的情形。
“杨大人,敌人发现咱们了。”身旁将领沉声道。
杨一清放下千里镜,淡淡道:“发现了又如何?总是要见面的。”
身旁将领有些无语。本来是一场奇袭,现在对方老远便发现了,岂不是有了更多的准备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