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朝廷财税之事确实到了该理一理的时候了,有些事也确实需要整肃一番了。”朱佑樘缓缓开口道。
刘健李东阳等人都露出欣喜的神情来,皇上终于在这件事上松口了。今日苦心终于没有白费。鞑子攻袭,破花马池长城关,皇上应该是有些慌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皇上恐怕才会松口。
“照目前情形看来,聚歼鞑子大军收复河套之议恐怕还不到时候。故而看来只能将鞑子兵马驱赶走了。各位大人以为如何?”朱佑樘沉声道。
“皇上圣明,正当如此。”众人纷纷道。
刘大夏也道:“既然如此,老臣也同意。只是机会在眼前,却因钱粮不足而无法聚歼鞑子兵马,无法收复河套之地。臣觉得有些遗憾。但只要朝廷能够整饬财税,待我大明钱粮充足之时,再收河套也不迟。”
李东阳抚须呵呵笑道:“这才对嘛。刘尚书只是性子急了些,还是明理的。然则眼前之事,兵部拿个策略来让皇上安心才是。”
刘大夏道:“单只是驱逐鞑子,那也不必劳师动众。皇上,诸位大人。我拟派兵部侍郎许进大人亲自前往。令固原镇三万兵马北上增援灵州,汇通宁夏诸卫解灵州之围。同时,命庆阳府、平凉府、靖虏卫各抽调轻骑北上,集结于韦州,固守甜水堡、惠安堡一带,严防死守,堵住鞑子可能往南下流窜袭扰的去路。这样既不劳师动众耗费钱粮,能让周边兵马固守所辖各域。又可快速增援宁夏镇。只要鞑子不傻,他们便该乖乖的退出去。否则,被我固原卫和宁夏卫近七万大军一旦围困,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不知皇上和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道:“这个计划甚好,用兵持重,考虑周到,却又暗藏杀机。鞑靼小王子当会很快灰溜溜的逃走。”
朱佑樘静静的坐在那里,他看出来了。刘大夏这个计划是早就拟定好的计划,内阁和其他众人其实都是知道的。他们在来之前便已经商量好了这一切,只是在自己面前耍了个花样罢了。
“不知皇上是否同意刘尚书的计划?”刘健沉声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朱佑樘,朱佑樘微笑点头道:“计划周密得力,必能建功。便照此办理便是。军情紧急,灵州被困,需得抓进行动,将鞑子赶出我大明境内。很快要腊月了,要到新年了,朕只想过个安稳年。”
群臣离去,朱佑樘坐在床头,眉头紧皱。侍奉起居的内侍上前来,见朱佑樘身上的裘袄滑落一旁,忙拾起来给朱佑樘披上。
“皇上快上床就寝,天气这么冷,会着凉的。”
内侍话犹未落,朱佑樘连打两个喷嚏。内侍连忙将朱佑樘搀扶上床。在摸到朱佑樘的手脚和身子的时候,内侍吓了一跳。皇上的手脚冷冰冰的,身子也凉凉的。
半夜的时候,朱佑樘开始发烧。在不久前的觐见中,朱佑樘没有注意保暖。听到鞑子兵马袭扰的消息的时候,群臣描述的局面紧急,让朱佑樘还出了汗。后来,这汗迅速冷却,带走了他身上更多的热量。朱佑樘自己甚至都没感觉出什么来,但是却已经风寒侵体了。
凌晨时分,太医院太医赶来诊断,朱佑樘已经开始发高烧,缩在被窝里发抖。太医连忙开方熬药调理,但这风寒侵袭的太猛烈,当天早上,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身染风寒,不得不罢朝一日休养。
……
雪后的山野空旷而安静,野狗岭所处的位置本就偏僻。大雪之后,许多室外的工程无法进行。所以,今日众多工人难得在大雪之后睡个懒觉。很多人蜷缩在被窝里还在呼呼大睡。
“轰!轰!轰!”巨大的轰鸣声从山岭下的水库旁传来。人群的欢呼声从山岭下方清晰的传上来,惊扰了他人的美梦。
西山水库的堤坝上,厚厚的积雪已经被踩出了一条道路。数十人站在大坝南侧的空地上。八名锦衣卫亲卫打扮的人正一字排开,手中端着长长的鸟铳摆着架势。
“装药!”
“压实!”
“瞄准!”
“发射!”
张延龄洪亮的嗓音清晰的发出口令,八名锦衣卫亲卫按照张延龄的口令坐着相应的动作。发射的命令发出之后,八只鸟铳喷出火光和浓烟,对着水库中残荷败茎支离的结着冰的水面射出了一轮。
巨大的轰鸣声之后,薄冰飞溅破碎,水面上波纹激荡,几根残荷荷叶应声折断破碎。
“好!”人群欢呼起来。
“侯爷,这鸟铳居然真能打一百多步呢。还能击破冰层,足见一百多步外还能伤人。真是厉害啊。”陈式一喷着白汽大声笑道。
张延龄站在他身旁,面色却并不太高兴。今日张延龄穿着白色锦袍,披着黑色裘氅,头上戴着一顶狐皮帽子,显得华贵俊美。
“不成,这算什么?定是操作不当。射了两轮了,效果并不理想。感觉子弹射到冰面上没什么力道。适才我可是看到有子弹在冰面上弹起滑溜。这种威力,如何伤人?这不对劲。”张延龄沉声道。
众人其实也都看到了,适才确实有子弹在冰面上弹起,那说明子弹的力道不大。破冰和伤人可是两回事。冰都破不了,跟别说伤人了。
“会不会是火铳装配的问题。侯爷,我再检查一遍。”一袭白裘氅的,同样顶着一顶白狐皮帽的徐幼棠在旁皱眉说道。
张延龄摆手道:“之前检查了两遍了,不应该是枪械零件的问题。应该是别的什么原因。”
徐幼棠道:“那是什么缘故?”
张延龄摇摇头,走到一名持枪亲卫身旁,伸手将鸟铳接了过来,仔细的端详。这柄鸟铳正是野狗岭第一批制造出来的十只鸟铳中的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