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是谁说要下令朝百姓放箭的?哪个畜生?”张延龄怒气冲冲的兀自骂道。
佀钟气的要命,又不肯自承畜生,皱眉喝道:“张侯爷,你怎么还在此处跑来跑去?老夫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么?赈济之事自有老夫来办,无需侯爷操心了。还不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若是再要添乱,老夫便要上报朝廷了。”
张延龄大笑道:“佀大人管的宽,这城楼我上不得么?好歹我也是大明侯爵,还是南京中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呢。这城楼是你佀大人家的地盘么?”
佀钟不想跟这个无赖斗嘴,拂袖便走。张延龄叫道:“等等,佀大人,我问个事儿。”
佀钟沉声道:“有何贵干?”
张延龄指着城外闹腾的百姓道:“这些城外灾民,佀大人不打算管么?”
佀钟冷声道:“先赈济城内灾民,城外灾民稍候自有安置。”
张延龄道:“这些灾民奔波一夜赶来京城,希望得到救济,他们已然饥寒交迫精疲力竭了,等到你安排好城里的灾民,他们怕是要饿死冻死很多人了。佀大人没考虑到这些么?”
佀钟斥道:“如何赈济,朝廷自有决策,倒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张延龄道:“这么说来,城外的百姓你是不肯救助了。这样吧,打开城门,我出去救济百姓。”
佀钟一愣,冷笑道:“张侯爷,劝你别添乱。赈济之事,朝廷统一安排,便不劳张侯爷了。”
张延龄笑道:“你自己不救,还不许我救。呵呵,很好。你身为朝廷指派的救济的官员,根本没把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啊。你不肯开城门是吧?我这便进宫见皇上去,将这里的事情全部禀报。我倒要看看你佀大人如何交代。”
张延龄拔脚便走,态度倨傲。身为皇帝的小舅子就是这么好使,这便是自己的特权。哪怕别人看自己眼里冒火,他们也无可奈何。自己只要把这个金字招牌往外一丢,别人就得掂量掂量。张延龄之前鄙视这么做,但现在却越来越享受这种特权了。
果然,佀钟叫道:“张侯爷留步。”
张延龄转身道:“怎么?”
佀钟冷声道:“建昌侯,你当真要出城赈济么?”
张延龄笑道:“那还有假?”
佀钟指着乱哄哄的城外道:“你瞧瞧这阵仗,城门一开,他们便要冲进来,到时候出了乱子算谁的?你执意要出城,后果你可要自负。到时候出了乱子,你也要担着。”
张延龄大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佀大人,你根本不懂老百姓。他们为什么闹?还不是得不到赈济,饥寒交迫么?解决了他们的问题,他们还会闹?正是你这样的官员和你们那帮子文官自以为是,逼得他们不得不如此。”
佀钟不住冷笑道:“看来张侯爷胸有成竹。然则出城之后,侯爷的安全我们可无法保证。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可怪不到别人。”
张延龄笑道:“我的安危倒要你担心?”
佀钟点头道:“好,张侯爷既然这么说,老夫岂能不让你如愿。冯千户,开城门,让张侯爷出城。侯爷出城之后,吊桥拉起,城门关闭。”
张延龄叫道:“那可不成,我出城赈济,物资粮食人手要出入,你关了城门,岂不是害我。不得关城门,派兵设卡守着便是。”
佀钟不住冷笑道:“张侯爷还真是倔强。但老夫把话说在头里,但有人往城里冲,老夫便下令射杀。这些人的命可都是你害的。”
张延龄摆手道:“放心便是,总是怪不到你佀大人头上。”
佀钟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千户冯敏小心翼翼的问张延龄道:“张侯爷,真的要开城门?怕是真要出事啊。”
张延龄摆摆手,走到城楼栏杆处,双手围在嘴边大声朝城下喊话道:“乡亲们,我乃大明建昌侯张延龄,当今皇后的亲弟弟。奉皇后之命,我将出城赈济你们。你们听好了,不可胡来,否则我无法出城。你们若是需要得到赈济,便立刻停下,往后退出百步,我将率领人手出城,给你们熬粥烧水,建造棚户,让你们安顿下来。”
张延龄扯着喉咙连喊数遍,城下乱糟糟的局面终于慢慢的平息下来。张延龄说的没错,他们其实只是因为得不到救助而愤怒,一旦有希望,谁还肯胡来。再说了,城上喊话的这个人自称是皇后的弟弟,那便是皇上派人来救自己了,那还闹什么。
当下自有人组织退后,数百名百姓纷纷退到百步之外的雪地上。
张延龄对冯敏道:“冯千户,叫你的兄弟护送我们出城,但过了吊桥便无需再向前,只在吊桥前中后设置三道关卡,防备有人往城里冲便好。记住,千万别让你的人射杀百姓,否则那才是真正激起民变。”
冯敏拱手道:“侯爷放心,卑职听你的便是。”
张延龄带着人下城而去,集结抵达的物资车队在城门口排好队伍准备出城。佀钟负手站在城楼上冷笑不已。其实他之所以答应张延龄出城,并非完全是惧怕张延龄进宫告御状。封锁城门是内阁的决定,皇上也不可能怪自己不开城门。他让张延龄出城,其实是等着看张延龄的笑话。
要知道城外可不止眼前这七八百灾民。四城九门处处有灾民,各处城门都紧闭着,那些灾民一旦得知永定门外有人救济,那还不蜂拥而来。届时,数千乃至上万灾民赶来,还不把张延龄给吃了。张延龄要是见机的话还能逃脱,否则那些饥饿寒冷的灾民便会要他把命留下。
佀钟心想: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出风头,教你知道这个风头可是要命的。一会我替你把消息往四城外的灾民宣传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