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摘掉,双手十指没有一根是完好无损的,不是没了指甲,就是脱皮成红色,手上全是伤口,右手更是少了一根小指,那里的伤口凹凸不平,很丑……
苏渺怎能不恨宋寒生,他破碎了她的美梦,毁了她的人生,让她丢失了未来。
他把她一切一切都消磨殆尽了。
宋寒生看着她的双手,忽然喉咙有些发紧,他下意识的握紧了一下手。
苏渺入狱这两年,他虽然一直没去监狱里看过她,但她在里面大概发生了什么他都知道。
他知道她在监狱里断了一截手指,本以为只是骨折,骨头接起来就好了,但没想到是整根手指都没了。
用砖头一连砸了九次才砸断,不像刀能一下切断瞬间的事,被按在地上的苏渺亲眼看着自己的手指,是怎么从一截骨头变成一堆肉沫冲进蹲便池里去的。
苏渺的一双手意味着什么宋寒生比谁都清楚。
苏渺是十二岁进宋家的,半大不小,还怀着一幅天真,小丫头扎着马尾顶着那张娃娃脸,步伐小小地跟在宋寒生身后。
在宋寒生回头问她要做什么的时候。
苏渺扬起一抹微笑,眼睛里的光夺目溢彩
:“寒生哥,我以后要当一名医生,这样你和魏阿姨就不会生病了。”
她真的往这条路一直走,中间几度挫折但也没放弃,最终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苏渺救了很多人,唯一一次想要杀人对的就是宋寒生。
挨那29刀的时候,宋寒生还在想着小时候的苏渺。
那个仰起头乖乖对他说,只要她成了医生就不会让他生病的苏渺。
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满眼是光的苏渺最后变成了满眼血红?
苏渺情绪越来越激动,她伸出手一把攥住宋寒生的衣领,嘶声裂肺:“我恨你,宋寒生我恨你,我没能耐躲掉你,可我想问问你我做错了什么?当年苏家是对不起你,可我做错了什么?”
“那个时候我不过六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爸在监狱里死了,我妈跳楼身亡,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不人鬼不鬼,宋寒生你现在看我这幅模样再和当初对比,你满意了吗?”
苏渺红着眼睛:“宋寒生欠你的我早都已经还清了,我不欠你什么……”
宋寒生垂眸看着苏渺残缺的双手,忽然伸手捂住。
她的手很冰冷,上面没有一块皮肤是平整的,摸起来甚
至觉得硌手。
“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会放你走,苏渺从你还没出生起,你就是我的人,我们定了娃娃亲,你叫了我十多年的寒生哥,你是被我一点点养大的,生是我的人,死了我们也得合葬在一起。”
苏渺瞪着眼睛,瞳孔收缩,她耳朵嗡鸣,心里刀刮着一样难受,眼泪包裹在眼眶里却迟迟没掉下来。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在监狱里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她都忍下来了没哭,现在怎么能因为一个人渣掉眼泪?眼泪掉多了就显得轻贱了。
可为什么她还是感觉脸上一股热意,她垂下头,一滴,两滴,三滴……的血从她嘴角淌了出来。
那一瞬间,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血液,苏渺面色发白,唇瓣藕青,一双眼睛此刻透露出空洞和绝望,呆滞地望着前方。
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对着宋寒生声嘶力竭,下一秒便没了任何反应,只有嘴张着,大口的血从嘴角蔓延出来。
宋寒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口,苏渺原本还抓着他的衣领,如今手一松,就像断了线的木偶往后倒。
宋寒生眼疾手快的抱住她:“苏渺!”
宋寒生目眦欲裂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一声有多颤抖,里面夹杂了多少的恐惧。
苏渺半眯着眸子,眼角处是灰蒙蒙的光影,就像烟火绽放后最后的余光,璀璨后的湮灭。
苏渺嘴角上扬居然还带着笑,可宋寒生看着她脸上的笑就跟被泼了一桶冷水似的。
苏渺这个样子分明是舍生求死,生无聊赖,宋寒生无法形容这股感觉,他好像把苏渺逼的太死了,把她变得不像她了,把她一点点给逼疯了。
明明苏渺在监狱里呆了两年都没疯的。
宋寒生无法形容此刻他是如何的心情,他抱住苏渺叫着司机开车,他吼的很大声连脖子上的血管青筋都突了出来。
哪怕车子已经开的最快了,可宋寒生还是感觉很慢,他感觉怀里的苏渺体温在慢慢变冷。
他的太阳穴也一直在跳,一路上眉心紧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到了医院,医生直接把苏渺送进了抢救室。
宋寒生在外面等着,期间签了几份医院给的资料,等了将近一小时,终于等到面前的大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宋寒生问道:“她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忽然吐血?”
医生脸色很难看,下意识的训斥道:“被气的。”
气急攻心,并不是说说而已,情绪激动刺激心脏,气到极致是真的会吐血。
“那她现在怎么样?”
“活着,但她身体很糟糕。”
“糟糕?”苏渺是学医的,身体一向保养的很好,在监狱里两年宋寒生想了她会遭受很多,但也不至于用“很糟糕”这三个字来形容。
医生看他不信,把手里的检查报告扔到他眼前,用事实来说明:“她的器官在衰退,严重贫血,营养不良,身上新伤旧伤都有……”医生想让宋寒生直观地感受一下,直接把人带去了看护室。
宋寒生看着躺在床上的苏渺,安安静静的,这还是宋寒生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虚弱的时候,仿佛下一秒就会在他眼前消失。
宋寒生忽然感到有些不舒服,心里窜起的一股诡异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
医生掀开被子的一角,抓住苏渺的手:“她的右手,不对,是她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