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冷厉,整个人散发着慵懒的酣足。
他随意地靠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凤眼微抬,轻淡地瞥向她:“何事。”
沈婳只看了一眼,就心跳得飞快,也不敢再看他,手忙脚乱地将攥了很久的东西递了过去。
“今日是除夕,我是来给王爷送节礼的。”
那是个包裹得很好的卷轴,以及个精致的食盒,凌越的目光悠悠地在她手中的东西上转了圈:“何物。”
“这是我爹爹写的福帖。”
像是怕他觉得礼物太过随意,赶紧补充了句:“我爹爹的字是京中出了名的好,年年都有许多人登门求福帖,我特意让他写得这两幅赠与王爷。”
凌越本对此没什么兴致,但他也习字,闻言略抬了抬眉,示意她打开。
沈婳立即献宝般地打开了卷轴,展开了那两幅字帖,纸张用的只是最朴素的红纸,为了迎合年节的气氛,还洒了些许金粉,但这都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上面那简简单单的福字,笔力苍劲,风骨尽显,连凌越也下意识挺直了腰背。
竟难得中肯地夸赞了句:“确是好字,替我谢过令尊。”
能得他一句好,说明是真的难得,沈婳与有荣焉地翘了翘嘴角,把福帖小心翼翼地又卷好放下,好似那字是她写得一般。
除了这个外,就是那个食盒了,她揭开盒盖便有热腾腾的香味冒了出来。
食盒分为上下两层,上面是个蓬松软糯的圆形发糕,上头还用红糖写着个福字,下面一层则是一盘元宝般圆润可爱的饺子。
凌越看到食盒就知道她是来送吃食的,倒是与她的性格很符合,满脑子都是吃的。
但他以为她会送些奇珍异味,就算再次也是人参鲍鱼,结果打开竟是如此朴实无华的东西,别说是王公贵戚,便是寻常百姓家也吃得。
他微微一愣,没有开口,这神色落入沈婳的眼中,就成了别的意思。
凌越领兵打仗多年势必戒备心重,生性多疑,她突然给他送吃的,是不是会被怀疑这东西不干净?
她赶忙解释:“这个是红糖发糕与吉祥饺,我们家每到年节都要吃这个的。”
凌越还是没说话,目光暗沉地盯着她,看得沈婳一阵心慌。
她为了能出趟门真可谓是费尽了心机,先是要给大长公主传消息,让她打听凌越有没有进宫,若是他真的哪都不去,她便上门送点年节礼,至少看着没那么冷清。
再骗家里人说是要给大长公主送福帖与节礼,毕竟此番她获救多亏了大长公主,她登门道谢并未让爹娘起疑。
等真的登了门,还要顶着大长公主打趣的眼神,偷偷溜过来。
为此,沈长洲还盯着她,让杏仁给她套了一件一件又一件的衣裳,直裹成个球为止,又亲自护送她到了大长公主府,约定了回府的时辰再来接她。
她如此过五关斩六将,就为了给他送点东西,总不能送不出去吧。
沈婳犯难地眨了眨眼,蓦地想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撕下发糕的一块,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红糖发糕里还加了枣泥,一口咬下去枣香混着发糕的软糯席卷着味蕾,让人瞬间有了满足感。
尤其是沈婳特别的爱吃主食,米面一类是每顿必不可少的,她总觉得吃了会让人浑身暖暖的,心情也格外的好。
她的嘴巴小,发糕将她的腮帮子撑得微微鼓起,明明吃东西的模样并不优雅,却可爱极了,甚至光看她吃都能闻到那发糕的香。
凌越喉结上下轻微颤动了下,就见她享受地咽下那块发糕,又飞快地捻了个白胖胖的饺子一口咬下。
食盒里包了好几层尤为保温,且被她一路抱在怀里,这会饺子还是热乎乎的,一口下去还有汁水冒出,白菜猪肉馅掺着胡萝卜丁,在唇齿间融成最冬日的口感。
凌越已经有十多年没吃过饺子了,他讨厌任何指代团圆与家人的东西,这让他觉得虚假恶心。
可沈婳吃得实在是太美味,好似在她眼里世间任何东西都是美好的。
他静静地看着,披散的长发被穿堂风微微扬起,他眼底的冷漠与抗拒,一点点淡化成了潭池水
直到两只细白的手指,捻着块发糕朝他递了递,“王爷,您尝尝看,我敢拿性命发誓,一定没毒,而且是我吃过最最最好吃的发糕。”
“娘亲说发糕吃了会步步高升,您虽然是王爷了,但好意头谁都可以要呀。”
她双眼水亮亮的,小嘴一张一合,他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就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这回轮到沈婳愣住了,她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发糕安全的很,根本没想到还要喂他吃。她在头次喂人的羞耻与他可能的愤怒中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小命战胜了羞耻心,毅然地将发糕喂进了他的嘴里。
凌越张嘴后才察觉不对,他拧了拧眉,目光跟着黯下,正要合上那软糯的发糕就稳稳地落入了他的舌尖。
一并咬住的还有那圆润纤细的指尖,纤细柔软。
凌越的目光黯了黯,喉结上下一滚。
确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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