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多说:“有句俗话说得好,人死留名,雁过留声。你就情愿,这么窝囊地死掉么?”
俘虏睁开眼,开腔道:“反正要死。死在你们手上,窝囊至极。”
尤三哈哈大笑,低头转动手上锃亮的大刀,然后故意在俘虏面前比划两下。
阿六多说:“你如果说出冈坂同川的下落,或许我能够替你求情,免你一死。”
“该说的话,你们的大元帅已经说尽,无需多费口舌。”俘虏慨然说道。
阿六多点头道:“你果真是一条硬汉。”
阿武和尤三将另外两个俘虏分头带开,阿六多领着俘虏去了一棵树下。
俘虏晓得大限临头,把眼睛一闭,伸长了脖子。
阿六多叹口气,双手捉刀,盯准了俘虏脖子上的喉结,正要抡开膀子——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个俘虏掉了脑袋。
阿六多跟前的俘虏猛地哆嗦了一下。
接着,阿武狂放的大笑传来,阿六多和俘虏一齐扭头望去。
“蹲低一点,跳远一点,对,还要低,还要远……”
阿武不时用刀尖在俘虏的后背戳点,调校动作。
俘虏的白色内衣被血濡红了,大团小团地分布。
他虽然听不懂汉语,但阿武的挥刀指示是明确的。
“嘿嘿,你就这么跳下去,只要你能够不停地跳,我就不宰你。”
俘虏大概听懂了阿武的话,一起一落,进行着生命最后的跳跃。
他的后背已经湿透,汗血混凝。
每次起跳落地,汗水就呈细雨状从周身散射。
汗水也漫进了眼眶,他不时眨巴眼睛。
他偏头看着阿武的时候,都无比的卑曲。
阿武的指令相当重要,从阿武手中争取生存的时间,是一个痛苦而苟且的过程。
阿武朝同伴吆喝:“你们看,他像不像一只青蛙?”
处置完俘虏的尤三阴冷地笑着走向阿武,手上提的大刀的刀尖上还挂着血珠。
阿六多大声道:“给他一个痛快吧!”
阿武大声回应:“时候不到,我说到就要做到!”
俘虏的弹跳间歇越来越长,距离越来越短,腾空越来越低,鞋底几乎是贴地。
阿武双手捉刀背在身后,轻松地抖动着双腿,“嗯,你只要跳,好好地跳。”
阿六多身边的俘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阿六多见状发话:“你做何感想?”
俘虏默不作声。
阿六多说:“我不为难你,马上送你上路。”
“多谢!”俘虏噗通跪在地上,低下头,伸长了脖颈。
刀锋划出一片白光。
蛙跳的俘虏快要力竭,挺不起腰来,直着身板蹦跶。
阿武说:“行,就这么跳,僵尸跳,喂,你把双手抬起来。”
他用刀身挑起俘虏的双臂,“就这么着,这才像僵尸啊。”
俘虏僵硬地接受调摆,眼神呆滞。
生命的光芒像天上太阳的照射,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减弱。
尤三怜悯地看着俘虏,对阿武说:“你快解决他吧,这么跳下去,得到明天早上。”
“你心疼他?他杀咱们的人时,可曾有半分软弱?”阿武由于激动而脸色绯红,胸口起伏着,“这些杂碎该千刀万剐,这么死都便宜他们了!”
“你看看我的腿!”阿武指着腿上的伤处,绷带上洇出淡淡的血渍。
“这个……”尤三面露难色,“嗨……不关我的事,总之你快点。”
他走去一棵树下坐了,靠在树干上歇息。
阿六多也走去树下,跟尤三靠在一块。
又过去了一会,俘虏的弹跳接近步行。
“嘿,你这杂碎,越来越懒了,跳得不像样子了,这算是哪门子跳法呢?”阿武暴躁地用刀背击打俘虏的臀部。
俘虏垂下双手,闭上了眼睛。
他面目僵死,不再动弹。
“呦呵,不听使唤吗你这是?”阿武更加气恼,用刀身拍打俘虏。
俘虏原地跪下,垂下头颅。
“也罢,爷爷没工夫陪你玩了。”阿武双手举刀下劈。
一颗头颅滚落在草地上,脖颈断处像泉眼一样冒着血水。
刀锋上的一抹鲜血仍在流动,血腥味丝丝在风中飘散。
三人赶回战船,途中遇到官兵杀俘,砍头、剥皮、断肢、挖心、掏肝的都有,画面惨烈嚎叫凄厉。
一些士兵抬着倭寇的尸首扔进海里,搅得海水大片暗红。
尸首挤兑在水里,衣衫和肉体被水下的鱼嘴扯动,有的还被拖行。
几个士兵坐在草地上,用饱蘸热情的腔调,大声谈论着前不久结束的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