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江临川愤愤然离去,江夫人却是又气又急,浑身发冷起来。
他竟要替赵宛舒主持公道!
他竟敢!
江夫人心口一阵冰凉,眼泪更是从眼角扑簌簌直落,她气得咬紧了牙关,“查,他还要查……查我是否欺辱了她吗?到底谁敢才是他妻子女儿的,他居然胳膊肘子往外拐……”
但跟江临川夫妻多年,她也很清楚枕边人的性子。
一旦江临川真下定了决心要替赵宛舒主持公道,定然会铆足了劲儿真查,那势必她做的那些事都会被事无巨细地查出来。
届时……
她不想往下想。
鸳鸯看着江夫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有些忐忑,江夫人的手抓着她的胳膊生疼,她也不敢叫,只紧张地问道,“夫人,现下怎么办才好?”
江夫人也很焦灼,她咬紧了唇角,神色凝重,半晌,她冷冷道:“怎么办?江临川他莫非敢休我?”
“我陪他流放,给他生儿育女,还替他照顾公婆,我这身病可都是因为婆婆才落下的,他们江家但凡要点脸,就不会做出叫人诟病的事情!就是他敢,怕是安京的大伯都不会答应的……”
她仿佛是在回答鸳鸯,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片刻后,她的情绪缓和了下来,“扶我起来,鸳鸯,给我梳妆!”
鸳鸯心里不解,但还是听话地照做。
江夫人憋着气,许久许久,她才缓了口气,望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她暗暗道:“我就不信,我竟是斗不过这么个小丫头片子!”
似乎是这段缓冲时间让她重新找回了自信,江夫人平复了情绪,又换了身显得气色并不好的衣裳,就慢慢吞吞地去了江老太太的院落。
江老太太才堪堪午睡醒来,听得她来,立刻叫人请她进来。
江夫人在外面时搓了搓头发,又用帕子揉了揉眼角,把眼睛揉得红通通的,这才垂着头进了门。
江老太太这些年流放吃了大苦,回来后身体一直都不大好,故而哪怕屋里烧了地龙,穿得也很是厚实,她的面容也很是沧桑。
这些生活磨难留下的痕迹,便是再如何保养,都很难再重新养护回来的。
她手里拢着个手炉,见到垂头丧气的江夫人,她笑了笑,“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瞧你这副丧气的模样,过来,与我说说。”
要是以前,江老太太或
许觉得江夫人性子有些不好,但相处了那么多年,加上在流放时,江夫人对她也颇为孝顺周到,更是在她病重后照顾妥帖,因此还自己落下了病根。
这也就导致江老太太心里的印象也扭转了,这些年对江夫人也颇为疼爱。
特别是大赦后,但凡儿子往她院子里送了什么好的,她都不会忘了给江夫人送过去。
可以说,如今江老太太简直是把江夫人都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了。
江夫人擦了擦眼角,福了福身,这才站到了江老太太身边,“娘,我,我没事……”
江老太太一眼就瞧见了她红通通的眼眸,她叹了口气,把人拉到了身边,“与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便是那臭小子给你气受,我都是不答应的。”
“我当年就说过,你是我唯一承认的江家儿媳,谁都不准给你气受!”
“娘……”江夫人感动得眼泪汪汪,她一把抱住了江老太太,“您真是我亲娘。只是,我如今……”
“你如何待我的,我心里也是有数的。咱们母女儿子也不说这些虚的,你尽管有什么都告诉娘。娘自会给你主持公道!府中谁敢越了你去?”江老太太给她保证。
江夫人这才满意,低声地把之前做的事情给说了。
她边捡着不重要的说了,边偷偷地望着江老太太,“……娘,我当初是真的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给阿宛些警告,让她别惦记着燕王世子!”
“您也知道,她在您大寿时,居然私下闯了世子的空门,惹了世子的恼怒。后来世子更是盯着咱们府中好些时候……我是生怕世子告知给王爷,然后给咱们家穿小鞋啊!”
她一副都是为了府中着想的殷切模样,“甚至到如今,世子也不肯说出当初为何要寻阿宛。我这不是怕阿宛不懂礼数冲撞了,回头牵连咱们家事小,但若是阿宛被寻到,到时候把事情推到咱们头上,到时连大伯都受了猜忌,那才是因小失大。”
“您也知道,她是个胆小如鼠的……”
顿了顿,她悄悄觑着江老太太的面色,继续道,“但我哪知道,这话传到赵家人耳中,就变了个意思。加上他们可能因为阿月跟着咱们走,又没得了什么好处。前头听阿月说,那赵家人就跟水蛭一般,缠着她要这要那的……”
“不说旁的,就说前头老爷资助的那个赵容
涛,老爷说他会读书,我就不说了。但那个叫赵清雪的,她竟是肖想咱们阿衡,竟是要挟恩嫁入咱们家来!”
江老太太本来只是听着,闻言,她横眉倒竖:“挟恩?她挟哪门子的恩?咱们江家哪里欠了他们家的?便是要欠,也该是还给阿宛,咱们待她也不算是薄,如何轮到这些不只四五六的人?”
“还想嫁给阿衡,一个农家女,就因为阿月,难道还以为能攀上天边月不成?凭她也配?”
江夫人见她生气,心里松了口气。
要知道,可能是因着家族蒙冤,又流放过,江老太太越发知道权势的好处,轻易是不会叫孙子往下娶媳,必然是要娶高门望族的。
江夫人就是故意以赵清雪为例,叫江老太太因此恼怒上赵家,进而对赵宛舒也厌恶。
而今,她猜对了。
江老太太生气了。
江夫人垂着眉眼道,“我也知道。但是他们那些人……您是不晓得,那些乡下人最是没脸没皮,阿月受了不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