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马翠翠都有些生气,但骤然峰回路转,她心口的怒气又缓了缓,狐疑地看着她:“什么建议?”
她倒也不小看赵宛舒。
没看三房不少人都愿意听她说话吗?
赵宛舒:“就如您所言,阿禄也是赵家的子孙。不然您先带着他往族里转转,看看族里愿意有人资助他否?”
马翠翠脸一沉,“这世道谁家有钱不愿意自己送自家人去,送阿禄去,那不是脑子里有大病吗?”
说着,她就气呼呼地想要转身离开。
“还有个办法。”赵宛舒慢悠悠道,“就如您所言,阿禄也是李奶奶的孙子。她不能厚此薄彼啊!大孙子能不能中举,那都是两说的。”
“咱们乡下人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奶奶若是愿意再供一个孙子,那以后收获的不是两个状元郎吗?”
马翠翠闻言,心里也欢喜。
谁不希望自家孩子出息,以后能让她们当父母的过上好日子呢!
“也是这个道理啊!就是前头我不是说了吗?你奶奶现在就跟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
“那是因为婶子和四叔没有好好儿的跟她阐述利弊嘛!”赵宛舒笑道,“凡事都有困难,只
要说清楚明白,李奶奶定然也是懂的。”
“谁不是盼着自家的儿孙好啊!您说是不是?不然生再多的儿孙都不能好好养,那图什么?”
“而且,为母者总是要为孩子打算长远的。便是为此,背负些不好的名声,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就如而今一般,李奶奶哪回来我家,是只为了她自己的是不是?她心里啊,还是念着儿孙的!”
只是,念着不是他们二房和三房的而已。
马翠翠想了想,也倍感有道理。
都说多子多福,那生了也得养好才叫福气啊!
读书本来就是好事,大房读得,他家为什么读不得?
赵李氏不答应,那就是她偏心,不想看着他们四房好啊!不想看赵家儿孙出息啊!
她目露沉思,郑重颔首,“你说得有道理。我回去就跟相公还有爹爹说清楚。我肚子里看还揣着赵家的儿孙,他们若是一个都养不好,还让我生那么多干甚!”
至于赵李氏等人若是不答应……想起方才那番话,她心里浮起了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但她又很快压抑住,回过神来,她转身就要走,但又想起什么,转头朝赵宛舒感激道,“阿宛,多
谢你的提醒。”
说完,她就离开了。
赵宛舒不需要马翠翠的感激,她特地跟她打那么久的太极,也不是存着多好的心思。
赵李氏占据最高的道德位置,虽然因为过继,现在她是不占理了。
但反反复复的,就像是苍蝇一样惹人厌烦,闹腾得人烦躁。
归根结底,还是太闲了。
赵家大房也好,赵李氏也好,都太闲了,所以才把目光放在他家身上。
但赵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其实都各有心思,就拿方才马翠翠随口的几句抱怨就能看出。
他们觉得大房占了大利,所以心里不平衡。
但大房却也觉得四房占了便宜,什么事儿也不干,就光顾着当蛀虫。
以往没分家,有她爹和赵二湖在里面扎猛子干,他们一起享受福利,自然是相安于事。
可赵家如今落败了,田地都卖了个精光,再得知他们家便是富贵也是不会理会他们后,他们必然是要有各自盘算的。
而现在最能被盘算的,就是赵李氏手里的那笔大钱了。
所以,才有刚才那番对马翠翠谆谆善诱。
这样一来,好歹是能过一阵子清静日子了。
如今,她只希望,赵李氏能
够承受得住,两个儿子对她疼宠后的孝敬回报!
送走了赵福等人的赵三河回来,就瞧见赵宛舒站在院子里,他走过去,“阿宛,你是把人喊过来的吧?”
赵宛舒颔首。
赵李氏一来,她就边让人去喊她爹回来,又让请了赵福等人过来。
村里和族里拿了他们家那么多好处,这点事儿总是能给他们处理的。
“你啊,下回见到他们,你尽管躲起来就是。”赵三河摇头道,“你个小姑娘的,说什么都是错的。自有爹爹出面,别的你也别过耳。”
赵宛舒眨了眨眼,“他们怕是不敢再来了。”
“什么?”她声音太小,赵三河没听清楚。
赵宛舒:“没什么。爹爹,地里的粮食都收完了吗?什么时候能清理山上了?”
“快了快了,最多还两天。”赵三河回道,“咱家算是快的。我看有些人家是趁夜干的,不然怕赶上秋雨。这一下雨,这粮食就算收拾了,也埋汰了。”
赵三河想起一茬,“你二伯不是去看你伯娘了吗?怎么都没动静?你晚些让家里多做些饭食,看你二伯要不要留下来吃饭!算了,我过去问问吧!”
他不放心。
赵宛
舒忙道,“爹爹,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一路走过去,才刚到黄珍珠她们住的屋子外就听到里面的低泣声和说话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赵三河主动敲了敲门,门并没有关紧,露了大半个。
听到响声,里面的动静一顿,赵青栀红着眼睛跑到门边,见到是两人,她胡乱擦了擦脸,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三叔,阿宛姐姐。”
喊完人,她又扭头看向屋里的赵二湖,“你快走吧!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
语气里没有对父亲的尊重。
赵青桃喝了声,“阿栀。”
赵三河看了眼屋里,就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里屋,赵二湖跪在黄珍珠跟前,眼眶通红,黄珍珠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神色却很决绝。
几个孩子可能也被这氛围影响,大大小小的都一脸泪痕,赵青杏还被吓得猛打嗝。
黄珍珠别开脸,语气冷硬,哽咽道,